聂棠从前是符修,本来就很少参加宗门内的比斗,符修肯定没有剑修在比斗上占便宜,剑修一出手,直接一剑就过来了,难道她还能一卷袖子,强调一声“且慢,容我画个符先”?
她从裙裤口袋里取出那被折成一小块的画皮女,低声道:“你看到了吧,要是你落在他的手上,哪有落在我手上这么幸福,一剑过去,你就变成了一团灰。我可不是那样粗暴的人。”
画皮女:“……”被叠成一小块和变成一团灰,到底哪个更好,她还真的不知道,再加上身边还有一头整天对着她蠢蠢欲动,想咬上一口的黄鼠狼,她觉得现在跟魂飞魄散其实也没差了吧。
聂棠又用手指拨了拨她那一小块身体:“你不服气吗?”
画皮女:服气的服气的,水土不服就服你!
大概过了十分钟,沈陵宜又跑了回来,他一见她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花坛边上,气得直接把她给一把抓了起来:“走,去开房!”
“……啊,”聂棠重复了一遍,“开房?”
沈陵宜:“……闭嘴,不是那种意思,你不是说你在招待所定了房间吗?走,我现在回不去宿舍了。”
刚才他跑到宿舍楼下,果真看见有两个保安就在男生寝室楼下徘徊,似乎打定主意今晚要把他给抓住,他本来还想从后面的阳台爬上去,结果后头也有保安,还把阳台的红外报警设备全部都给打开了,可这劲儿想把他给逮住。
这是现实,又不是在演黑客帝国,他没本事在不惊动保安也不触发红外的情况下从阳台爬进寝室。
聂棠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领着他去了招待所,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前台都已经困得趴在一楼打起了盹儿。他们一前一后溜进招待所里,直接上了楼。聂棠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门卡,在门锁上刷了一下,门锁就开了。
聂棠对着穿衣镜看了一眼,只见身上网球服沾了灰,灰一块白一块,再加上之前在学校里躲避保安跑出了一身汗,现在觉得浑身都是黏黏的:“是我先洗澡,还是你先?”
“……你先。”沈陵宜坐在靠窗的那张沙发上,摆弄了一下手机,同寝室的周睿他们给他发了微信,问他在哪里,是不是被保安给抓住了,他们还躲在建筑学院的教室里,估计得在教室里过夜了。
该!这几个家伙要是不偷偷摸摸跟出来,哪至于落到在教室过夜的下场?
“所以说,你现在还和校花在一起?”周睿问道,“这孤男寡女的……”
沈陵宜:“……滚,黑心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其实,还真给周睿说中了,他的确是头脑发昏。而现在,在听见浴室里响起沙沙的水声后,他更是有点坐立不安起来,所以说……他刚才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主动提出……
反正周睿他们躲在教室,他其实也可以过去跟他们凑一凑,反正他手机电量也够用,说不定他们还能凑几局王者荣耀。
沈陵宜拎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站起身,走到门口,又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往里走了两步,又再次顿住,再转身,朝门把手伸出了手……
直接就这么悄悄走了好像不太好,那么就说一声再走吧?
其实他觉得自己对聂棠真没什么,那也是空间太小气氛太好,有点昏了头,难道他现在还会对她做什么?
他在门口转了几圈,犹豫过好几遍,突然浴室门开了,聂棠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和站在门边天人交战的沈陵宜打了个照面:“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沈陵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一边咳嗽一边开口:“你穿得这是什么衣服?难道就没别的了吗?”
聂棠穿着一条真丝睡裙,这睡裙还是她妈妈给买的,黑色真丝滚米白的蕾丝边...
她抬手用毛巾绞干头发,锁骨上还有几粒水珠要落不落、摇摇欲坠:“这是睡衣啊,没有别的了,就带了这一件。”
聂棠好奇地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清澈见底,似乎并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样大:“你没事吧?你脸好红呢……”
她上前一步,用手背蹭了一下他的额头,很肯定地点点头:“很烫。”
沈陵宜觉得这房间他根本就待不住了,本来就有点心虚,现在简直……他都阻止不了他自己的脑补,还是赶在发生无法挽救的事情之前离开最好。
聂棠忽然开口:“你出了这么多汗,不难受吗?”
沈陵宜才刚踏出的脚步顿时又凝固住了,到底是洁癖重要还是他一世英名重要,这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聂棠打了个小呵欠:“你快去洗澡吧,我先睡了,我真是很困了。”说完,就游魂一般荡到靠里的那张单人穿上,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就只能看见被子底下隆起的小小一团,连张脸都没露出来。
沈陵宜刚想提醒她还没吹头发,但是立刻又闭嘴了,这关他什么事啊,她就算喜欢躺在水里睡,他也管不着。
他冲进水气缭绕的浴室,又不自觉地想到,她刚才就是在这间浴室洗的,浴室里除了蒸腾的水汽,就是一股沐浴露的香气,他很莫名地想,这沐浴露的味道实在太廉价,还没有她身上的香味好闻——不,打住!他不能再想这个!
他一定要把她的微信给拉黑,反正鬼楼探险他都陪着去了,以后也没什么要跟她联系的,就算拉黑被她发现,他也一点负担都没有。
——对,就是这样的,他现在就可以把她给拉黑了!
符什么的,他也可以找他爸去探讨,就算他爸实在太忙,他们沈家有这么多能人,师爷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虽然现在深入简出,不太露脸,只偶尔出来和家人吃顿饭。但他觉得师爷其实比他爸还厉害。
他从浴室出来,只听见房间外面偶尔响起室外空调机转动的声响,聂棠似乎已经睡着了,安安稳稳地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只露出一张脸来。
他躺在床上,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聂棠的名字,直接把她给拉黑了。然后他就觉得自己这口憋着的气似乎消化了,可以睡得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