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湖西岸,三庄镇凤来酒楼。
童掌柜向月满楼传送完消息之后,便到酒窖寻了一壶好酒,自己动手在厨房切了一些熟肉,放酱料,与酒放在一个精美的托盘之。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子,一只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在空绕腕花。
看那手势,时而外柔内刚,刚柔并济;时而动态麻利,不拘小节;时而举止庄重,平稳徐行。
再听他口的曲调,时而缠绵婉转,柔曼悠远;时而跌宕豪爽,跳跃不定;时而绵密柔丽,柔媚婉转。
童掌柜此时欢欣愉悦的心情,自不必说。
他将店小二打发走了之后,并没有掌灯,而是在漆黑的夜色里完成了所有的事情,然后开始他的享受时光。
童掌柜托着托盘,绕着腕花,稳稳地向着酒楼的顶楼走去。
凤来酒楼在三庄镇并不是最高的那栋楼,但却是历史最悠久的。
很多进入耄耋之年的老人,经常听他们的爷爷,甚至听他们的爷爷说他们的爷爷,也跟他们说过有关凤来酒楼的事情。
至于凤来酒楼存在多少年了,镇没有人能说得出来。
但是新来的掌柜在这里经营了多久,大家都还是知道的。
凤来楼只是一幢三层楼的小楼,楼顶是雅间所在,虽然并不是很高,但由于临近大湖,因而在三楼雅间之,可以将大湖之的湖水尽收眼底。
大湖之是没有其他景物的,除了游船,便是水。
这个时刻,游船也早早的归岸,所以大湖之便只有水了。
至于大湖对岸,他们还是看不真切的,除了雾霭笼罩的万里群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哪有什么东仙镇,甚至东仙镇码头。
童掌柜悠悠来到一个雅间之,靠窗挑了一张桌子,然后放下长凳,将托盘搁在桌。
然后童掌柜犹如获得自由的笼鸟一般,长袖挥舞,身形轻飘,慢步划弧,如云行走,口声调抑扬顿挫,温婉悠长,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
片刻之后,童掌柜转身行步,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因为此时窗边出现了一个人,背对着他,双手背着身后,静静的望着大湖之。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从那人身边擦过,留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在桌,盖住了托盘的酒与肉。
童掌柜知道这不是月满楼的人,因为那边没这么快能过来。
那么这一定是天玄宗的人,他们不指望在这里存在几万年的凤来酒楼,能瞒过天玄宗多久,但是天玄宗不计较,他们也一直存在下去了。
或许对方也可能不是天玄宗的人,只是感应到了天玄宗的异动,觉得他这凤来酒楼较好观看大湖之的动静,因此才来到这里而已。
童掌柜名叫童戏,因为他十分喜欢戏曲,可以说在戏曲一道他能称得为大师,所以自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但是由于背负着自身的使命,他不得不隐藏身份在风来酒楼做掌柜的,并不能登台演出,一待是二十年。
此时童戏手心满是冷汗,虽然他自身已然是曲径境的修者,但对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并且还一点都看不透,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了。
童戏没有说话,只是很恭敬的站在远处,犹如他的职业酒楼掌柜的那般,等着尊贵客人吩咐。
“想不到童掌柜生为一只狐狸,在这里生活了多年之后,竟然喜欢了人世间的戏曲之道,还如此精湛,真是不能小觑啊。”窗边的那人轻笑着说道,传出一个苍老的男人声音,并没有转身,依然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
童戏大吃一惊,但是二十年的凡人生活经历让他瞬间镇定下来,陪笑着说道:“客人来此,是为了喝酒,还是赏月呢?本店虽然已经打烊了,但是如果客人有兴趣,小的这为客人准备一桌好酒菜,只是今夜不能掌灯,只能委屈客人了。”
“童掌柜不要过多忙活了,着你的酒肉,可以了。”那人笑着说道:“我借你的地方歇歇脚,这些天赶路太久了,有些乏了,闻到你这酒香肉香,不免心动。”
“客人如此赏脸,我再多去备些酒肉,还请客人稍等片刻。”童戏说着想转身离开,既然对方看出了他的身份,那么这地方不能待了,还得让楼里再派人来接替。
“童掌柜,还是不用再去操劳了,我的酒量很小,一杯够了,肉也吃得不多。”那人不带烟火气息的说着,然后突然问道:“对了,掌柜的,为何今夜不准掌灯?”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今日傍晚时分,官传来消息,说戌时开始,全镇不准再有灯火,违者以杀人罪论处。”
“这不是胡闹吗?有说缘由吗?”
“没有,后来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皇城传出的消息,说皇城之天降喻示,今晚有大事发生,普通百姓严禁烟火,不准有任何明火之光。”
“有这等事?有点意思。”窗边的那人笑了笑,对这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