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村口闹哄了一会,这才都回到村子里。 担心狼群返回来报复,还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林立和林卫都没有直接接触野狼,身上也没有沾染气味,回家里洗了手,就都被赶进房间里睡觉。 林立进了房,才忽然觉得疲倦,来不及和秀娘说句话,倒床上就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并不踏实,梦里狼王一路追踪进入到院子里,竟然从窗户跳了进来。 林立脚一蹬,一脚踏空,激灵了下醒过来。 屋子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听到身侧秀娘平静的呼吸声。 院子里也安安静静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林立深吸了口气,才发现他从睡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林立以为他会睡不着了,但接下来这一觉却睡得踏实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床上另一侧已经凉了,林立伸手摸了下,忽然不大想起来。 好像所有的激情与精力都在半夜的一场单方面的杀戮中消耗了般。 躺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起来。 “起来了,正好马上吃饭。”王氏见到林立出来,上前看了看他的脸色,才松口气,“半夜里可把娘吓坏了,听到狼嚎啊,娘腿都软了。” 林立洗着脸说道:“都听娘的话了,我和哥都在树上没下来。爹和哥呢?” “去村口了。醒了就去了。” 林立洗了脸又漱了口,端了碗小米粥慢慢地喝着。 “不舒服了?”王氏伸手摸摸林立的额头。 “没有。”林立几口喝完了小米粥,放下碗,“我也去看看。” 村口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狼皮已经被剥下来了挂在树上,狼肉也被分割成一块块的。 内脏被丢在坑里掩埋。 见到林立过去,大家都招呼着,村长也走过来:“林秀才睡得怎么样?多亏了林秀才,村子里的鸡才没有再遭殃。” 林立道声“还好”,特意在树下又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昨天忘记的两只鸡。 看来是被狼群拖走了。 “村长,昨天还应该有两三只狼受伤了,我想上山看看。”林立抬头看看山林。 清晨的山林笼罩着一层光晕,看起来神秘而美妙。 村长也顺着林立的眼神看过去:“那自然是要看看,只是林秀才一个人不妥。这样,我安排几个人和你一起去上山。” 林立问道:“庄稼怎么办?” 村长道:“这些林秀才不用考虑了。” 林立便也点点头。 林立要上山,林家几个人哪里能放心,林卫一定是要跟着的。 村长又点了三个小伙子,都拿着柴刀,吃饱了饭,顺着血迹往山上走去。 走不了多远,就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道,接着就见到前边草丛里倒卧着一只僵硬的野狼。 那只野狼的身上中了一箭,箭杆已经被折断了,肚子也被刨开了。 林立只听说过狼会捕食受伤濒死的同类,亲眼所见还是头一遭,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连同类都不放过,难怪野狼记仇。 几个小伙子上前,开始剥皮,林卫爬上树往四周看着。 “还有受伤的。”林义抬头,对树上的林卫说道。 半夜里他至少命中了三只野狼,林卫混乱中也射出了两箭。 林卫站在树上还瞭望着,“一会再往里走走看。” 林立点点头,看着被剥了一半皮的野狼,心里的担忧在加剧。 狼群是很少主动攻击人类的——当然这是前世的见解。 但狼群的食谱中,人是最末端的也是事实。 狼皮被剥下来,随意地卷起来,残余的肢体被丢在土坑里掩埋了。 再往前血迹不很明显了,不过翻过一座山头,就再发现了一只狼尸。 “不能走了。”林立拦住大家。 “还有狼受伤了,你看血迹。”林卫指着几步开外草叶上的一点红黑之处。 “你看路径。”林卫也指着草丛,这一片草叶凌乱,有不少倒伏的还没有直立起来。 “这里有拖拽的痕迹,草更像是被重物压倒的。” 林卫走上几步细细瞧着,又站起来顺着痕迹往远处看去,“奇了怪了……” “我们先回去。”林卫心里有些不安。
狼是种狡猾的野兽,智商据说不低,但狼群能想到引诱他们进入山里,合理吗? 抬头往山林看去,山风阵阵中,草木摇晃,仿佛草木皆兵。 林立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死了三头狼,村子里的气氛却更加紧张了。 地里也不复前一天的热闹,大家都闷不作声地使劲干活。 林立也没有回家,就在地里帮着捆高粱。 只是不论这个身体还是他本人,都不擅长农活,不多时候手就火辣辣的了。 秀娘早早地就送了午饭来,直接就下了地。 别看秀娘才十四岁,却是地里干活的一把好手。 高粱穗落在她手里一拧一割就是一捆,再随手一束,就立在了地上。 这般干活就是看着都赏心悦目。 林立没有为难自己,中午过后就带着小虎子先回了村里。 狼肉据说大补,林立只带回了一条狼腿和肋条的肉,先都浸泡在水里。 然后陪小虎子玩了一会算数的游戏,就在院子里画了一块地方,让小虎子自己列竖式计算,林立就生火。 先煮上高粱米饭,再泡了一小把木耳,从后院揪了把小白菜和大葱,将镇在水里的豆腐捞出来一块,切成细细的条。 狼肉清洗了两次,再用冷水熬煮了,院子里就飘出了腥膻的味道。 不算太难闻。 再将去了血水的肋条切成小块,狼腿肉也切了,就重新烧了锅,还是先熬了高粱糖汁挂糖色,才将狼肉扔锅里翻炒了一会,各种调料扔里边,加了水焖煮起来。 不多时,腥膻的味道就再次飘起来。 又将小灶的火也点了,放了砂锅,木耳豆腐全都扔进去加水,开了之后加上小白菜碎、葱花、盐和醋,再开了之后打上鸡蛋花,这才熄了火,只用余温温着。 本来是要做酸辣汤的,但是家里只有醋这味调料,只好就是酸豆腐汤了。 高粱米饭也很快就煮熟了,也是余温闷着,只有狼肉还在灶上咕嘟咕嘟地炖着。 腥膻的味道中也逐渐弥漫上肉香。 “二郎,你做饭了?”一家子背着高粱秸秆回来,才进院子就闻到了肉的香气。 “是啊。”林立忙上前帮着把高粱秸秆卸下来。 “哎呀,你一个男人,又是秀才,怎么能做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