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聂棠就是这么淡定,和少白那气鼓鼓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男人自己长了腿,就要往不安全的地方跑,长了手,就喜欢接不安全的东西吃,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少白竖起了身体,朝她大喊大叫:“可是现在怎么办?你就由得她们去吗?”
要不是它现在只是一条弱弱的、没什么用的水蛇,它一定当场咬死那两个不省心的女人!
竟然敢对主人下手,她们怎么敢?
正说话间,聂棠就收到了表姐的传信纸鹤,纸鹤停在她的桌面上,纸折的小尖嘴一张一合:“表妹,师父让我过来一趟,给清陵君送东西,他可在凌霄峰上?”
少白瞪圆了暗红色的蛇瞳,怒怼道:“就是她,一定就是她在背后搞鬼,现在还想来收割成果,收割——咦?”
它突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把整件事理理顺的话,事情的原貌是这样的:聂棠主动向表姐聂瑶透露了她就是那个名不见经传但是能炼制出成色极佳丹药的丹师,聂瑶冒名顶替了她的身份。为了圆谎,聂瑶又来找聂棠学习丹道。现在聂瑶用聂棠教她的东西搞了这出破事?
归根究底,这万恶的根源还是要回到聂棠身上啊!
所以她才这么淡定,弄不好一切尽在她的预料之中,真不愧是老奸巨猾的符修!
聂棠朝着停息在桌上的纸鹤伸出了手,那纸鹤用小尖嘴啄了啄她的指尖,亲昵地蹦跶到了她的手上。
她温和地对纸鹤说道:“清陵君今日未出门,表姐随时都可以上门拜会。”话音刚落,立在她手心的纸鹤突然被卷入了一簇灿烂的本命金火,一刹那就被烧作灰飞。
她捻了捻手上的灰烬,眼底冰冷:“多谢你了,表姐。”
她教给她的那些炼丹独门秘诀,都不是作假的,聂瑶若肯勤学苦练,一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可是聂瑶并不会甘心受制于人,当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该学的都学到手了,就开始想法设法对付聂棠。
于是,她急急忙忙的,下了一步烂棋:她知道自己送的东西,清陵君一定不会碰,就假借虞清瑶的手,送去了那坛“烈阳酒”,顺道还能再除去一个敌人。
殊不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人做嫁衣。
近来十几天,她在找聂棠学习丹道的时候,问过她许多问题,这些问题看似零散,还分成十几天才问完,她以为聂棠不会发现她的意图。
可聂棠是什么人?
就算在前世这个时间点上,她还是个蹲守在杂院的小可怜,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傻瓜,逐渐该发现端倪了。
更不用说,现在她重来一世,她的灵魂力已经足够强大——她在测试灵根时,验灵石突然爆发出来的明亮光芒就说明了这一点。
她现在的修炼进度比一般的双灵根要快上好几倍,她的记性和知识储备程度都远超一般的修士,聂瑶仅仅凭借着这点小花招就想要在她面前班门弄斧?
那根本不存在的!
她一下子就发现了,聂瑶最近是在研究一个古老的丹方,那个丹方其实算是鸡肋,无非就是能够用来掩盖丹药本身的气味和特性,让这丹药看上去像另一种。
她在上辈子的时候接手了林丹师所有的收藏,包括各种各样的炼丹配方,非常清楚地记得有这么一张奇异的丹方。
这种丹药,炼制出来的意义大概就是为了遮遮掩掩干坏事。
所以聂瑶几个问题一问,她就猜到她接下去想要干什么,不过看破不说破,在一边尽情欣赏她的表演。
她的确是那个给聂瑶递刀的人,还顺手把刀刃打磨锋利了给她。
如果聂瑶本性善良,就算别人给她递了刀,她也只会把刀收起来,免得伤人伤己。
很可惜,现在她就拿着刀来对付她这个送刀的人了。
更可惜的是,她利用的人居然是沈陵宜。
……
聂瑶几乎在半盏茶之后就赶来了。按照林丹师的清心峰跟沈陵宜的凌霄峰之间距离,一个小炼气连御剑都不行,又没飞行法器,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可见,她就是跟在虞清瑶身后,打算来一招螳螂捕蝉。
聂棠打开结界,把她放了进来,眼神在她空空如也的手上转了一圈,假装疑惑:“表姐,你刚才说林丹师让你送东西来……”
聂瑶心急如火撩,她都是计算好时间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在清陵君面前揭穿虞清瑶的画皮,让他们师兄妹翻脸交恶,什么送东西都是借口!
她随口敷衍道:“在储物袋里,东西贵重,就不拿出来给表妹看了。”
她一说完,就绕过聂棠开始往山上跑。
聂棠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倒是趴在她肩头的小水蛇少白疑惑道:“为什么这么急?那个烈阳酒不就是假的吗?这里面有什么?”
“对啊,假酒,”聂棠笑了,光是听她的语气就觉得她现在很快乐,“因为这假酒的真面目是春温酒啊。”
“春、春春春温?!”少白身上的鳞片都要竖起来了,“呔,好一个不要脸的卑贱两脚兽,她以为主人是什么人?主人才不会看上她呢,就是喝了酒,泡在酒里游泳也不行的!”
少白嘴里是这么说的,可是身体却很诚实,陷入了一种极为焦虑的情绪漩涡当中。
短短的半刻钟内,它都处于一种极端矛盾又极端犹豫的心态,最终,它眼一闭,牙一咬,毅然道:“如果主人今日当真要破了他的真阳童子身,我宁愿他选择的人是你!”
没错,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人着想,相对于虞清瑶和聂瑶两个如狼似虎的恐怖女人,它宁可选择聂棠。虽然聂棠是个符修很讨厌,可是至少主人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