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宜向来都是行动派,说做就做,绝不含糊。
他从阳台上的护栏翻了下去,半边身子都挂在外面,他吊在护栏外面摇晃了两下,轻轻松松落到了楼下的窗台上。
聂棠喝了椒柏酒,有点酒意上头,换了睡衣就准备睡了。
她忽然听见窗子外面传来细微响动,下意识地一转头,正跟扒在玻璃窗外面的沈陵宜对上视线。
她顿时笑了,轻快地走过去,把窗户打开:“你这是从楼上阳台翻下来的?”
沈陵宜从敞开的窗户外面跳进房间里,立刻又把窗户关紧,把她往里推了推:“穿得这么少,还在房间里到处走,赶紧到被窝里暖一暖。”
他甫一进房间便发现了,这暖气根本就没有开。
而这间客房并非正南朝向,略有背阴。
聂棠那洁白的脸颊上还带着微红的酒晕,柔顺地被他推着走:“可是喝了椒柏酒后,就不会觉得冷了啊……”
《荆楚岁时记》有云,“椒有岁首用椒柏,椒花芳香,故采花以贡樽”。椒柏酒需在除夕取花椒同柏叶浸酒一年,第二年除夕方可饮用。
再者,花椒本就有“消食散寒之奇,大补下焦”的功效。
沈陵宜从背后抱着她的腰,把她揽在自己的怀中,低头在她耳边问:“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觉得太热了?不需要我送温暖?”
聂棠被他温热而又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脸颊边上,那半边脸颊便泛起了桃花色,在这腊月寒夜中格外动人。
她抬起睫毛,抓着他的一只手,把玩着他长而有力的手指:“不管是送爱心还是送温暖,我都照单全收的。”
“比如说呢……”她把他的手突然捧到自己唇边,然后转头盯着他的眼睛。
沈陵宜期待地看着她,他觉得她大概是打算亲一下他的手背?或者手心也不错!
聂棠挑衅地朝他抬了抬下巴,然后……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陵宜吃痛,但是他还是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来。
聂嫣然现在就住在隔壁,他晚上还爬阳台下来找她,这本来就是他的错。要是被发现了,结果不堪设想。
……估计他得永远在聂嫣然心里挂上号了。
“喂!”沈陵宜摩挲着她的颈项,“你是不是喝多了,喝醉了啊?”
他就像摸他家的布偶猫一样在她颈子上缓缓抚摸着,又低声劝道:“你别闹了啊,听话?”
聂棠抬起头,立刻又看着他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说:“陵宜,新年快乐!”
沈陵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本封皮都起了毛边的旧。
聂棠好奇地盯着这本旧册子的封面看,只见上面用篆写着《沈家族谱》四个字。
沈陵宜把手上的族谱翻开,翻到后他自己的名字的一页:“你觉得,要不要提早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这本《沈家族谱》是他从沈正清的房里偷偷摸摸带出来的。
反正他将来肯定是要把聂棠娶回家的,现在正好有机会拿到这本族谱,他就提早在上面加上她的名字,这也不过分吧?
聂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族谱上的名字,沈陵宜的辈分果真就跟他说得那样大,在他下面还有一串又一串密密麻麻的人名。
她犹豫道:“这么早加上去,好像不太好吧?”
沈陵宜直接走到客房的桌前面,从抽屉里找出一支笔,径自在自己的名字边上添上了聂棠的名字:“早加晚加,反正都是要加的。早点加上去,早点定下来。”
聂棠看着她自己的名字被他亲笔写上了沈家族谱,粲然一笑:“光是写上名字,还不够有约束力,最好再结成契约——”
她伸手过去,指尖轻轻触碰到族谱泛黄的页,原来是死物的页突然动了一下。聂棠只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一丝丝刺痛,一滴指尖血低落在页上,洇染开来,很快有消失不见。
聂棠微微诧异地转过头,跟他对视。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料到,这本陈旧泛黄的族谱竟然还有颇有灵性!
沈陵宜把族谱小心翼翼地塞回口袋里,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这下可非得嫁给我不可,这是我们沈家族谱已经认定了的事实。”
聂棠皱了皱鼻子,突然把下巴靠在了他的肩胛上,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背脊:“我好开心啊,陵宜。”
大概是他们说话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聂嫣然——顺便一提,沈陵宜觉得他们的音调还是压得很低的,他有理由怀疑聂嫣然根本就是靠在门口偷听动静。
反正门外很快就响起她的声音:“棠棠?你在房间跟谁说话呢?”
沈陵宜拍了拍她的背脊,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蹑手蹑脚地飞奔到窗台前,打开窗户又利落地爬回楼上去。
聂棠等他的身影消失在窗口,这才慢吞吞地把门打开,轻声道:“妈妈,你还没睡啊?”
聂嫣然披着一件居家晨袍,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贴着面膜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