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就把那些扰乱视线的“杂线”给挑了出来,又在下面重新画了一个崭新的聚火符:“去掉没有必要的笔画,就会变成这样。虽然说,效果没有任何变化,但会变得非常好画,可以节省更多时间和材料。”
姚老师还为凭白浪费一张符而隐隐作痛的心灵又猛地被插了一刀:她为什么总在考虑节省材料的问题?难道就真的有这么穷吗?可是这么穷,她还学得这么好,这实在是太令人无言以对了。
黄重全已经完全哑了。
之前他说过的话,现在回头一看,那都是非常讽刺的笑话,一句一句接连扇回到他那张老脸上,就算他心理素质好,脸皮也厚,也快要承受不住了……
他一声都不敢吭,只灰溜溜地往边上退开了两步,寄希望于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崽子千万不要发现他,就让他这样默默地隐去吧。
他这才刚刚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就听容增在下面笑嘻嘻地叫道:“黄老师别走啊!”
他喊这一声,刷得一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他尴尬地站在原地,脸皮抽搐,感觉众人的目光就如同一盏盏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让他无处遁形。
之前容增就一直憋着嗓子在底下瞎起哄,哄得他接下了这场毁灭性的比试,现在又是他暴露他想要暂且回避的意图,黄重全真心觉得……最近当真流年不利啊!
自从聂棠一转头杀回玄门,就靠着全方位踩着他的尊严上位,现在上位成功了,他这张老脸还要往哪里搁呢?!
他觉得自己就是跟聂棠八字相冲,最近这么倒霉,真得去观里烧烧香。
容增喊了一嗓子,偏还不肯就此放过,还要把聂棠给拉扯进来:“黄老师之前评价聂棠说年轻人无知者无畏。不知道聂棠你是怎么评价黄老师的?”
聂棠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的存在了。开始的时候唯恐天下不乱带头起哄,现在又不断挑起她跟黄重全的战火,真是有点意思。
她注视着对方,微微笑道:“嗯,黄老师的水平还是挺好的,毕竟他画的聚火符上有这么多杂线,这都没有影响他的发挥。”
黄重全顿时全身一松。
好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总算没有被完全给扯个精光!
于是他咳嗽两声,强打精神感叹道:“后生可畏,果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这句话一出,站在学堂后方围观的几位玄门大能顿时露出了很微妙的笑意。
聂棠这后浪是很厉害没错,可黄老师嘛,还真算不上什么前浪,他大概就只能当当被浪头卷上河滩的泥沙吧。不过黄老师的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啊!
聂棠静静地注视着容增,忽然道:“我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容增顿时一凛!
当时初赛选手有七八十个,他还是中途就离开的,他就不信她的记性有这么好……
聂棠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就是初赛时候想要破坏我的风水阵最后又失败了的那位。”
她说到“失败”的时候,那语气还有那么点意味深长,虽然没有把“作弊被人当场抓住,这可真丢脸”给直接点出来,但是大家都能联想到这层含义。
容增脸色一青,然后又由青转红,并且越来越红,简直就像要当场自起来了!他痛苦地把脸埋在了自己的手掌里,宁死保持沉默。
然后,他听见了大哥在身边的低笑声:“……有点意思啊,行了,给我抬起头来!要是换成是我,我也会考虑去搞个破坏。”
……
聂棠这回是真的出名了,不少世家都通过沈家来询问她是否愿意去他们家中兼职符师。
当然,兼职是肯定的,符师本身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更何况聂棠这手画符的技能都已经不能用高超来形容了,说是逆天都不为过啊!
聂棠对这些询问一视同仁,统一回答,她现在是通过隋老板的铺子寄售自己所画的符篆,隋老板铺子里的东西品质很好,价钱也合理,她以后还会继续合作——这等于趁机给隋老板打了一波广告,而且这广告的效应还非常好。
但是,如果有谁家真的需要她帮忙,那么她更希望能靠符篆换取一些材料。
虽说她最近为母亲投资电影,都已经把整个家底都给掏空了,可她向来都不是个短视的人。
在这一行赚快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会接下的生意必定是有能够吸引她的原因,又或者是,她缺少金钱无法买到的珍稀材料,需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等价交换。
而沈陵宜则突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原来想得挺美,觉得按照自己的业务水平,包养聂棠完全不成问题,保证还能把她给喂得白白胖胖。
可是他现在突然发觉,从前觉得非常赚钱的寻龙点穴的大单,可能……好像……似乎还不及聂棠在家里画几个符……
之所以大家都默认风水一派赚钱,那是因为准入门槛比较低,是个人都能去干这活,无非就是能力好坏的问题。
可是画符篆,这一百个人里都挑不出一个水准还能看得过眼的。符师简直就跟大熊猫一般稀缺!
尤其是,他的亲爹还跟他说过,他最低的底线就是让他入赘,嫁给聂棠……
这种事关男人的尊严的问题,他怎么能没有危机感?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开始害怕了啊!
偏偏徐临川还笑嘻嘻地戳他的痛处:“你说,被女孩子包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虽说你这肤色当不来小白脸,但是本质是差不多的。”
沈陵宜:“……”
他现在很怀疑,这种塑料兄弟情可还有存在的必要?
徐临川再接再厉,又道:“你从前不是总喜欢缠着聂棠跟她讨论符篆的吗?你其实可以继续啊,多学几招,起码也好给自己保留几分颜面嘛。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我可以教你啊!你就对她说,爱妃,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把你的符篆技能交出来,我可以跟你画一辈子的符!”
沈陵宜:“……”
他突然伸出手臂,一把锁住了徐临川的脖子,用力把他把下按:“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决裂了!兄弟情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