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突然被戳穿装睡的假象,也就没再假装下去,反而睁开她那双带笑的眼睛:“啊,你是怎么发现的?”
“睡着的人和装睡的人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看她的脸色,沈陵宜猜测她大概已经完全清醒了,立刻撇清自己的关系,“我可不是占你便宜,故意跟你挨得这么近,而是你之前被下药了,根本不让我走。”
聂棠定定地抬眼看着他。虽说她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沈陵宜还是被她看得在心里打了个突。聂棠整理了一下自己被睡得有点凌乱的长发,很快转移了话题:“嗯,你饿不饿?我做点吃的?”
她刚站起身,又一下子坐回了床上。沈陵宜吓了一跳,忙扶住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是真的难受你还是要说出来,最好去一下医院。”
聂棠虚弱地开口:“不难受,就是头有点晕。”
听话水的后遗症就是清醒后头晕乏力。沈陵宜站起身去厨房里倒了一杯开水回来,把杯子端到她嘴边:“多喝点水。有没觉得饿?差不多也该到饭点了,我去买点吃的。”
聂棠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然后自己接过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沈陵宜虽然说着要下楼去买吃的,但最后还是坐着没动。他觉得就算聂棠向来都冷静沉着过了度,但在碰到今天这种事情之后,肯定还是害怕的,他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屋子里吧?
聂棠喝完大半杯水,觉得自己缓过来了,就主动提议:“也不用下去买了,我买了些食材,可以自己做。”
“呃,自己做啊,”沈陵宜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生怕她突然一个头晕眼花直接扑倒在地,他像是下定了一个什么艰难决定一般,咬牙道,“行吧,我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他本来还想说,自己就只会拍黄瓜番茄炒蛋和泡面三大名菜,转念一想,聂棠这不是很会做饭吗,她只要在边上动动口,指导一下,他这么高的智商,难道依样画葫芦还不会?
于是他问道:“你想吃什么,现场教,我当场就能给你做出来!”
聂棠弯着眼一笑,打趣道:“陛下还是远着庖厨些吧,做饭本就是臣妾应当做的。”
沈陵宜:“……”
他现在听到这皇帝爱妃的对白,真有股说不出的羞耻,一下子连耳根都烧红了。他闷声不吭地打开冰箱,检阅了一遍冰箱里的食材,就开始指点江山:“你已经很瘦了,就不用总是吃素了吧?面条我真是一点都不想碰了,每回接那种寻龙点穴的单子,每天都得吃面条……”
聂棠轻声道:“可我今天没什么力气,就只能委屈你吃面条了呢。”
“……”沈陵宜停顿一下,改了口风,“面条就面条,只要能吃饱就行了,哪里算委屈。”
聂棠朝他微微一笑,伸手越过他的肩膀去拿冰箱里的食材。沈陵宜连忙侧过身,给她让开一个位置。聂棠挑出了之前在超市里买来的已经处理过的黄鳝和黑鱼,又拿了一包菜心和一袋挂面,走进了厨房。
沈陵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待到了厨房就有点不方便,这种筒子楼虽然都改建拓宽过面积,可厨房实在太小,一个人站在里面还能转得过来,要是有两个人挤在一起,真是连转个身都困难!
他原本想主动帮忙的,可是一看聂棠那架势,就特别的熟练,就算他想打个下手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聂棠取出菜刀,用滚水一烫刀面,就开始片鱼片。她的手指白得跟玉石一样,抵在滑溜溜的鱼身上,刀刃随手这么一划,就切下了一片如蝉翼般的半透明的鱼片,她不但切得薄,落刀还特别快,每一片鱼片都还是一样薄厚。
沈陵宜简直都看呆了,他原来就觉得她画符的时候,手特别的稳,没想到她的刀工也是一样的稳!
他忍不住问:“你会玉雕吗?”
玄门目前风头最盛的就是风水一派,风水除了定风水局,寻龙点穴外,最细致的工作就是玉雕。好的玉雕师凤毛麟角,就跟优秀的符师一般难得。
聂棠把片完的鱼片一片片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加入淀粉和水勾芡,闻言笑道:“会啊。”
她从前还自己做过法器,法器上那一条条攻击防御的符可得自己亲手一笔一划地刻上去,玉雕当然也是会的。
她处理完了鱼片,又切起鳝丝来,同样滑不留手的黄鳝到了她的手里,就变得老老实实,她在黄鳝的背脊上轻轻一滑,就剔掉了那根最主要的脊椎骨,然后竖切,将那些剔不掉的小刺切到最碎。
沈陵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双灵巧的手,偏偏她的手还生得特别好看,手部肌肤那细腻柔滑的触感,他也没忘记。
想着想着,他早就把之前提到的玉雕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了,反而想起之前那个梦境,她埋头在他身上哭泣的样子,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沈陵宜:!!不对,他为什么要想象得这么具体?!
他们这都还没确认关系,怎么就能浮想联翩了?
只听聂棠忽然问:“……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玉雕?”
“啊?什么样式?!”沈陵宜的反应就像是突然被针戳了一下,“什么什么样式?”
聂棠停下了手上正在处理食材的动作,侧过头给了他一个“你怎么能走神”的眼神:“你刚才想什么去了?”
沈陵宜立刻硬邦邦地回答:“我什么都没想!”
难道还要他回答,抱歉,他刚才想到不应该想的东西去了,但他不是有意的,以后不会再犯吗?
他可不是周皓轩,约会交往也从来不是奔着上床去的。
正好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徐临川为了防止自己被误伤,还在门口喊了一嗓子:“是我,开门!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沈陵宜立刻松了一大口气:“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