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掀开凉被,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在越来越响的拍门声中走向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去,外面是一阵漆黑,并没有什么东西。
她沉吟着,不太确定这到底处于一场不高明的恶作剧,还是别的什么缘由。
突然,一只狰狞的眼珠突然出现在了猫眼里,直勾勾地跟她对视!
而门外的拍门声也顺利演变为砸门,响彻了整幢筒子楼,可这么大的动静,依然还是没有任何人出来看情况,就连隔壁也在一阵细微的响动后变得安静如鸡。
这么大的响声,那个画画的女生说她因为睡死了听不见,那绝对不可能。
聂棠正考虑着要不要干脆出其不意,把门打开,到时候是人是鬼,总是要现行的。可当她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的时候,那砸门声陡然又停止了,紧接着,漆黑的走廊响起了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近及远,很快就消失了。
聂棠拧开门锁,孤身一人站在走廊上,置身于浓浓的黑暗之中,今夜是个无月之色,整栋筒子楼都被笼罩在一层深沉的夜色中。
她往前迈出了一步,鞋底敲击在地方,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响,然后这响声回荡在重归于寂静的楼道中。
她的脚步声本来就很轻,可是行走在这格外寂静的夜中就显得特别清晰,她走了两步,突然加快了脚步,飞奔下楼,一把抓住了正想要从楼梯偷偷溜下去的人影:“是你在敲门?”
那个被她当场抓住的黑影猛地一个用力,从她手下挣扎了出来。聂棠直接打开了手电光,直直地照在对方脸上:“行了,跑也没用,我都看见你正脸了!”
她顿了一下,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林杰是吧?你跑也行,回头我告诉你妈去。”
这个被她当场逮住的正是住在楼下的学生林杰。他直接被人叫出了名字,对方还威胁他要去找家长,立刻就怂了:“你别——别告诉我妈!”
聂棠环着手臂,冷淡地问道:“刚才是你在砸门?”
林杰愣了一下,立刻激烈地辩解:“不是我!我就是跑上来看看!真的!”
“你跑上来看什么?”
“我,我就是,”林杰嗫嚅道,“我就是随便看看,敲你家门的真不是我,我就来看看,以前住在你现在住的房间的那个女人也没你胆子这么大,还敢三更半夜开门看……”
聂棠审视了他一阵,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而且他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可不像之前她在猫眼里见到的那样布满狰狞血丝。她沉默了一小会儿,问道:“那你看到敲门的人了吗?”
林杰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往下走一点。
聂棠站着没动。
他压低声音道:“你下来一点啊,走远点我悄悄跟你说,但是我告诉你之后,你可不能去我妈那里告状知道吗?我妈现在更年期了,超级烦人,一句话能跟你重复一百遍!”
聂棠沿着台阶往下走了几步:“这样行了吗?”
“唉,行,”林杰用气声道,“你那层楼最外面那户的男人是刚放出来的,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我以前还看到他偷衣服。”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租的房子的前任租客也遇到过这种骚扰?”
“是是是,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林杰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你要保证不对我妈说?”
“我答应你,不会告诉你妈妈。”聂棠本来就只是吓唬他两句的,她觉得她真要找上门去,还要被护短的中年妇女给骂出来。但是现在起码确定砸门的那个人的身份了,她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情况。
聂棠重新回到卧室,可是当她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黏在了她的身上,就好像她被监视了一样。
她走向大床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慢慢地爬上了床,重新躺下。那道视线依然没有离开,她闭上眼,放出了自己的神识,没过多久,她又收回神识,呼吸变得缓慢,重新进入了梦乡。
……
翌日,依旧是个大晴天。
聂棠有条不紊地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换上一条长裙,简单地扎了一个丸子头,就去敲隔壁那户的门。
她才敲了两下,那门就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张年轻女人的面孔。她有点吃惊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聂棠,压低声音道:“你……有什么事吗?”
聂棠微笑道:“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想跟您认识一下。”
“哦哦,”年轻女人似乎很不解她的用意,“你好,你好……”
聂棠提起手上的一大袋冰镇过的山竹和荔枝:“我刚好买多了一些水果,吃不完,就带了一些过来。”
年轻女人有点不好意思地把门开得更大了一点,伸手接过她塞过来的那袋沉甸甸的水果:“太客气了,要不……进来坐坐?”
聂棠彬彬有礼地回答:“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女人把她迎进了家门,请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又把水果放进了冰箱,“你想要喝什么?我这里有可乐,橙汁,还有酸梅汤。”
“给我一杯水就行。”聂棠环顾了一下隔壁的房间格局,感觉这间房比她租下的那间要稍微大五六个平方,客厅位置比较正,正对着房门,厨房和卫生间还是一样的狭小。
那年轻女人很快就拿了两个玻璃杯出来,又从热水壶里倒了两杯温水,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天这么热,本该准备点冰块的,只是我恰好来大姨妈,喝不了冰的,就没冻冰块了。”
“没关系,喝热水挺好。”聂棠端起杯子,犹豫了片刻,问道,“不好意思,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哦,我叫秦采青,我看你比我还要小上好几岁吧,叫我秦姐就行。”
“好的,秦姐。”聂棠乖巧地应了一声。
秦采青很高兴,又问道:“我该怎么叫你?”
“您叫我小聂就行了。”聂棠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温水,又把杯子放在茶几上,“秦姐,有件事,不知道我当问不当问。”
秦采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忽然严肃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想问晚上的敲门声?”
聂棠点了点头:“是。”
秦采青长长地叹了口气,身子往沙发后背一靠:“其实前面租你现在住的那间房子的也是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她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可是被这三更半夜的敲门声吓得半死。但是她去问了楼上楼下的住户,那些人不是告诉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敲门声,就是说睡死了没听见什么动静。”
秦采青怜悯地摇摇头:“那女孩子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赔了一个月的房租就提前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