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叶老先生觉得自己的脸有点肿,叶家叶重光叶远风那辈,早在初赛的时候就被扇肿了脸。
就算聂棠出现了一个严重的常识性翻车现场,他们也没觉得有多好受。
毕竟这个锅他们叶家也得背一半。
但还是非常自虐地每次都准点收看比赛视频,比如这一次的。
突然聂棠视觉的摄像机镜头里变得一片昏暗,所有人手上的手电筒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全部熄灭。紧接着,有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来到了人群之中。
它在镜头里形容模糊,但大家还是能够看出那根本不是一个人类,尤其是它走路的姿态,无比僵硬,就连膝盖都不带打弯的。
可就这样一个怪物都出现在人群之中,所有的选手还有评委老师都还是一动不动,就像没有觉察到危险来临。
叶老先生一拍大腿:“这是血僵!”
叶老先生的资历摆在这里,见多识广,在别人还在猜测他们这回碰到了什么危险的时候,他已经一眼就看出了这怪物就是血僵。
他看见叶远风那张懵逼而茫然的脸,心里万般不是滋味:看,这就是他们叶家作为中流砥柱的一代。叶远风是个草包,叶秦风那就是草包中的草包,没有风流大少的命却做尽风流大少的事,竟然连私生女都有二十多岁了,而叶重光这些非直系子弟更是草包不如。
相比之下,还是被叶秦风刚找回来的私生女叶卿言有天赋得多。
可是想到叶卿言,叶老先生又觉得十分糟心。他其实真心没有想过她第一次参赛能进决赛,甚至觉得如果能进复赛,这个结果也还是不错的。
叶卿言被淘汰回来后,他们都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就先哭唧唧起来,一边哽咽,一边表示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通不过初赛,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想赢,不希望被大家责怪云云。
叶老先生被她一哭,觉得这都是什么事,就知道哭哭啼啼,哭有什么用,好像他们有责怪过她一句似的。
然后,再对比一下聂棠那个性,很明显她就是那种再大的压力都能自己扛——从她初赛时候的表现和翻盘就知道,她肯定是实用主义至上,根本没这个闲暇哭哭啼啼,只会在逆境的时候另想办法。
叶老先生想到这里,只得强忍着胸中那一股正在烧的火气,淡淡地解释道:“血僵也是一种僵尸变种,不过它跟寻常僵尸不同,寻常僵尸骨骼和皮肉都比较坚固,而血僵的表面却跟被泼过硫酸似的,比较脆弱,但是它的幻术相当强。现在看,在场的所有人都同时中招了。”
那个血僵在人群中挑了一会儿,最终身体一转,僵直地朝着聂棠走去,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而聂棠还处于茫然不觉的状态,浑浑噩噩地跟着它走了。
叶重光忍不住嘶了一声,语气带点惊慌:“聂棠被它带走了,接下去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叶远风凉凉地开口,“你没看这个视频在被传上来的时候就有一个说明,说聂……聂棠的摄像机摔坏了,肯定很凶险。”
叶老先生盯着家里那台六十四寸电视的屏幕,一句话也不说。
他们只看见那血僵在前面带路,而聂棠就在它的引导下慢慢地走下了一段很长很长的台阶,这一段足足维持了二十来分钟,但是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他们的心都已经被悠悠地吊了起来,吊到最高。
当那个血僵出现的时候,如果那些参赛选手全部都被它的幻术给迷住了,这根本不足为奇,可是在场还有这么多玄门大能在,他们也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血僵把聂棠带走——那正说明了,血僵的幻术对那些玄门强者来说也同样起了作用。
而血僵谁都不选,却偏偏选中聂棠,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僵尸跟人类不同,它没有神智,在它心中并不会因为感受到强者的气息而退怯,甚至还会主动攻击那个它认为最有威胁性的人。
它之所以会挑中聂棠,要么是因为它觉得聂棠最具有威胁,要么就是聂棠的体质特殊。
不管是哪一种,都说明聂棠在这一群人中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终于,血僵停下了脚步,它把聂棠带了墓道最深处的侧室,那间侧室正中就只有一个圆形的祭台。它把聂棠放上祭台,从开始到现在,聂棠一直都是无比顺从,根本就没有表现过一丝一毫的反抗情绪来。
然而,就在血僵歪过头,朝着她颈边的大动脉露出尖锐獠牙的时候,聂棠突然动了,她打开了手电筒,强烈的光芒直接打在了血僵的脸上,大家都正好看到了无比清晰的一幕:血僵全身上下都是腐肉一般的通红色,就像被活剥了表皮,而那些腐肉坑坑洼洼,看上去十分恐怖。
聂棠似乎还担心身上的镜头拍出来的画面不够清晰,顺手还给血僵一个特写,把它那活似被硫酸毁容的面容仔仔细细地拍进了镜头。
叶家众人:“……”
不,他们一定是眼花了!
说好了她被血僵的幻术给迷住了,完全失去了知觉呢?
聂棠一改之前那种有条有理,先说理再动手的作风,右手握着桃木匕首,直接噗地一声扎进了血僵的咽喉,然后又把镜头反过来,对着自己,介绍道:“如图所见,这是一只血僵,血僵比较脆弱,只要攻击到致命点,就能一击毙命。”
叶远风惊得跳了起来:“……卧槽!”
只见聂棠一甩背包,从包里摸出一只黑驴蹄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它张开的血盆大口里,又抓起一大把大糯米,抛洒了出去。这几个动作行如流水,在视频画面里都出现残影了!
聂棠再次转过微型摄影器,拍下了血僵全身冒出黑毛最后化为一具干尸的过程,语气淡定:“但凡遇见僵尸,首要攻击的地方就是僵尸的咽喉部位,辅以黑驴蹄子和糯米,事半功倍。”
叶老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吐了出来。
他再次感觉到他这张老脸有点痛。
如果说,之前他还认同聂棠的优点就跟缺点一样突出的观点,而这观点多少还能让他好受一点的话,在这一刻,这个自重身份自认涵养不错的老人只想爆粗骂人。
《十翼》那件事,说来说去就是基础知识不扎实,但是不扎实就不扎实,这算个屁啊!他们玄门又不是靠这些理论知识吃饭的!
聂棠拍完失去生息的血僵,开始拍周边的环境,拍完周边环境,又给了祭台一个特写:“这里有古时的祭台,所以我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假设,这之前一定是有人在这里被血祭了。”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这座东汉陵是因为一个村民掉进了深坑才被发现的,可奇怪的是,这盗洞就只有一个,可见这位盗墓贼最终有来无回。我就猜想这座陵墓中一定会有僵尸之类的存在。”
她这两句话信息量极大,就连叶重光也听出了这里面不对劲的地方:“她……她是不是故意跟着血僵走的?也就是,根本没有被幻术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