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近很明显在躲他,根本就不给他当面说话的机会。
他急得要命,微信上给她发信息,她完全没回过,不知道她到底看没看见。退一步说,如果她都看了,但是也不愿意理睬他,那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打定主意跟他划清界限了?
聂棠退后一步,认真地回答:“我在按照你的要求,离你远一点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聂棠特别认真地跟他历数:“你说过很多次啊。不要自作多情,不要死缠烂打,矜持呢,自尊呢,能不能要点脸——这些不都是你说过的?”
“……”沈陵宜整张脸都黑了,“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旧账了?”
聂棠安静地看着他,突然沉默下来。
沈陵宜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气急道:“好,我是说过,就在两个月前,我嘴贱,乱说话,总是乱发脾气,对不起,你……你能不能不生气?”
聂棠这回看他的眼神转为了探究,但还是保持着沉默。
“我之前说停止补习,是因为那件事后,我爸让我暂时回家住,他觉得事出有因,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沈陵宜解释道,“现在能不去上的课我都是直接请假。”
那次他们被拉进幻觉,的确是很危险。
聂棠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制造出幻觉的人到底是想要攻击她还是沈陵宜。
但是从一般常理上来说,对方的目标是沈陵宜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毕竟他的命格实在是太珍贵了。
她叹了口气:“那沈老师查出原因了吗?”
“还没有,”沈陵宜说,“总之我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就是这几周期末考试才能在学校露面,就跟被监视了差不多。”
他见聂棠又是沉默,连一句关心他的话都不说,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唱独角戏:“我看你都考完了,要不要放松一下?那个……到我家去?”
聂棠重复了一遍:“你家?”
“对啊,马上就是复赛和决赛了,你什么都没准备——”沈陵宜艰难地措词,“别人起码还有师父帮忙,你又没老师,还有我家里有很多的,有一些是绝版……”
他说不下去了,直接拉住她的手腕:“来吧,我给你紧急培训!”
等到聂棠慢吞吞地走到校门口,正好看见门口早就有一辆黑色的SUV停在那里,由于那辆车是钢琴漆外观,就算是很低调的黑色,也特别的显眼。
等沈陵宜把车门拉开,正好露出坐在驾驶座上的沈正清。
他之前因为中度烧伤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一头黑色的长发也被烧焦了,干脆就剪得很短,看上去反倒显得年轻了几岁。
沈正清看到聂棠,还有点惊讶,但立刻笑着打了声招呼:“复赛就快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她毕竟早已得到内幕消息,知道这次复赛的内容是什么。自然把能够提前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为此还专门跑了一趟隋老板的铺子,从他那里买了不少好东西。
聂棠彬彬有礼地回答:“都已经准备好了。谢谢沈老师关心。”
沈正清笑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了。他这个年纪和阅历,当然能是看得出聂棠在随意敷衍,还是真心这么说,既然她都准备好了,他也就不再多问。
沈陵宜接上话头:“我带她回去挑几本。”
玄门内部现在很流行一句话,最开始是姚老师骂徐临川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学学聂棠?自学成才都比你要成器,你平时真的有好好做功课吗?”
姚老师骂人的时候正好被玄门裁决所的一位长者听见了,于是他也去骂自己的徒弟:“聂棠在摊上淘旧看就能自学成才,你为什么就不能?”
于是就有了最近在玄门论坛屠版的一句话:“你为什么不能像聂棠那样自学成才?”
这句话饱含着玄门长辈对年轻一辈恨铁不成钢的愤懑,还有对自己的运气为什么就这么不好的感慨,为什么自己收的徒弟不能像聂棠一样自学,还要他们辛辛苦苦地教导督促。
徐临川为了报复她,还专门写了一个帖子,讲述了他们在白水林的遭遇,这个帖子不但把聂棠拍的那张半僵尸的照片给发了上去,还特别描写了姚晴为了让聂棠不掉队,用一根绳子拴着她走的细节。
虽然她早就猜到那位“临江观海”的论坛号就是徐临川的,但是一看到帖子里的那张半僵尸照,她基本就很确定了,毕竟除了他就没有第二个人问她要这种照片。
而且根据当时在场的选手留言,大家都知道了聂棠体力差,战五渣,再加上家中师长逼得太紧,论坛上自发掀起了一阵“倒聂”风潮:被淘汰的选手纷纷给进入复赛的除聂棠外的十一人鼓劲,鼓励他们联合起来,争取在复赛把她给淘汰,爆个大冷门。
聂棠对此只有一句话评价:梦想还是要有的,没有梦想的人没灵魂。
……
沈家就在江城的郊区别墅群,位置比较偏僻。
车子一开进沈宅,她就很快感觉到一股非常柔和平稳的气息波动,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沈家的每一处布景都非常有讲究,可谓是一出风水大阵了。
沈正清把车子停在门口的车位上,介绍道:“因为里面是我父亲布下的风水阵,为了不破坏这地气,就只能把车停在外面,再走路进去。”
聂棠当然不会在意走路进去这点小事,可当她走了一段石子路,就觉得不对劲了:“这里,还有五行阵法?”
“对。”沈正清道,“其实从大门口到家里就只有三百多米,但是加上阵法以后,造成空间扭曲,会给人一种错觉,这段路特别长。”
他语声一顿,又笑道:“你对‘气’的感知能力很敏锐,这是天生的,可见你的天分非常之高。”
他们很快穿过眼前那片中式的亭台楼阁,最后来到了一座白墙黑瓦的独栋别院面前。
原本仙气飘飘的环境,就被门口那个在烧烤架上烤羊肉串的周皓轩给破坏掉了。
周大少在两个月的修复期后,在听到跟“聂棠”这两个字音相近的字眼时,已经能够保持一定的平静,不然他真的得去找心理医生治疗一下他的内伤。
可是现在,他一手抓着一把羊肉串,满嘴油光,一手指着聂棠,颤抖道:“她是谁?她怎么会来?”
聂棠微微一笑,语气柔和:“周少,我是聂棠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周皓轩:“……”他当然知道她是聂棠,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沈家?!她怎么能出现在姨丈家里?!
不等周皓轩做出什么反应,沈陵宜直接回答道:“我请她回家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