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景梵立刻尖声惨叫起来,因为她被用力拖了回去,离得越近,就能越加清晰地看见那个怪物身上被灼烧的溃烂,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那个怪物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成年男人的正常标准,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提着她的领子慢慢把她往回拖去。
他似乎还特别享受猎物尖叫挣扎的快感,动作不紧不慢,似乎就是想看见她拼命挣扎但是逃脱不了的惨状。庄景梵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能够让自己不被拖过去,终于,她抓住了一只带着凉气的手。
她只匆忙看了一眼,正看见聂棠那张皮肤洁白的面孔,她立刻尖叫道:“你们抓她啊!不为什么不抓她?她长得这么漂亮,难道不应该抓她吗?”
徐临川正赶过去想要救援,突然听见庄景梵说了这么一句,而好死不死,就在这最关键时刻,她是靠着聂棠主动抓住她的手才暂时稳住被拖过去的厄运,他都想骂脏话了!
他虽然知道,一个人在面临可能将要死亡的极端恐惧时,就会不择手段,可是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那人满身都是烧焦溃烂的怪物朝她咧了咧嘴巴,笑道:“她也逃不掉的,但是我更喜欢你这样的……”
庄景梵再次尖叫:“她长得更漂亮,你应该先抓她!”
只听聂棠冷静到至极的声音响起:“你想把她抓去做什么?你已经死了,就算再多害死一个人,也不能换回自己的性命。”
那个怪物直愣愣地抬起头,脖子咔嚓咔嚓响了两声,突然歪向一边,他顶着一颗东倒西歪的头颅,语气机械:“……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已经死了。”聂棠上前两步,从冲锋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闪光灯一闪,给他拍了张照,然后把照片放大,拿手机屏幕转向他,“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大活人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尘归尘,土归土,自请离开吧!”
“……我去!”徐临川脑子里除了“骚操作”三个大字,就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她居然拿出手机来拍照,居然给这不人不鬼的怪物拍照?她拍这种照片到底想要干嘛?!
聂棠很镇定地把手机塞回衣服口袋里,又从另一个口袋取出了一面小镜子,朝他抛去:“还不信?那就自己照照镜子,你说会有大活人长成你这样的吗?”
那个怪物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她抛过来的那面小镜子。如果她也像庄景梵那样又跑又叫,他还不至于这么懵逼,可是现在,她这么冷静,冷静地就像在说今天吃了哪些晚饭一样,他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间,那面小镜子突然蓬得一声爆了开来,起了一丛金色烈焰,有一道泛着金光的符篆突然在夜色中显形,牢牢地锁在那个怪物身上。
聂棠当机立断,厉声道:“徐临川,攻击他的咽喉部位!”
徐临川连想都没多想,飞身上前,就是一个回旋踢,这一脚十分精确地踢中了那怪物的脖子,只听对方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叫。
徐临川觉得自己这一脚的确踢得很重,但也绝对不可能有这种重创的效果。
只见那个怪物突然翻倒在地,痛苦地滚翻着,好像有一股熊熊烈火正在他身上烧,他不停地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在翻滚过几周之后,似乎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又绝望地低声呻吟着:“不……不不不,谁来救救我,救我……我不想被烧死!”
远处已经被烧为平地的焦土上,也亮起了绚烂的火光,火舌吞吐着一切,吞噬掉无数草木大树,无情地卷走生命!
那怪物最后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低不可闻的哼声……最后,化为一块残缺的焦尸。
庄景梵突然冲到了树丛边上,对着树干开始干呕,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冷酷而又凄惨的死状,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感受过死亡的威胁,现在危险解除,她哆哆嗦嗦地打着摆子,根本连腰都挺不住。
徐临川还沉浸在自己怎么能一脚踢死一个怪物的神奇事实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腿:“……怎么会?”
聂棠莞尔道:“刚才沈陵宜不是说过了吗,这些人是死而不觉,又因为四阴绝阵的缘故,还能含住最后一口生气,那生气的位置可不就是在咽喉部位?”
这些答案都是很基础的,如果发一张卷子让玄门里年轻一辈来答,那么至少也有一半人能答到关键点上,可是当真碰到了,还是这种很危险的前提下,大概根本想不起来。
说到沈陵宜,徐临川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人呢?”
“沈、沈哥啊……”余年奄奄一息地从草丛里爬了出来,“他跟另一个人——不对,怪物往那边去了,解溶刚才也追着他们去了。”
徐临川对沈陵宜的身手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他最早就提醒他们“死而不觉”这点了,他肯定一个人就能应付。
反而是庄景梵,现在喘过气来了,立刻反问道:“你怎么不去?万一他们遇到危险怎么办?!”
余年尝试着站起来,然后扶着树干,花了整整一分钟才勉强靠双脚脚踏实地:“我、我我害怕哇!”
“你少怪别人!”徐临川面色不善,“你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自己没点逼数吗?至少余年刚再害怕也没有把自己的同伴往死地推的!”
庄景梵立刻炸了:“谁碰到这种事都会乱了方寸的,我承认刚才是我不对,但我也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扭头朝向聂棠,硬邦邦地开口:“刚才谢谢你,对不起了!”
聂棠可不想当东郭先生,也不想被迫上演一出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她只笑了一笑:“赶紧走,我现在感觉很不好。”
她现在虽然不能像在古代修真界那样修成金丹,修筑元婴,不断升阶,但神识还在。她能感觉到这一场大火回溯的场景下,周围的气息波动十分诡异,再继续留在这里,这绝对是不明智的。
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跟聂棠唱反调,毕竟只要不脑残的都知道,现在最好就是快点回到营地,找到自己的师父和长辈。
徐临川在走时还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烧的火光刺破了暗夜,染红了半边天幕,残酷却又悲壮:“这火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