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买到了需要的药材,直接提了就走,也不提之前留联系方式以后联系的话。
既然对方都说朱砂缺货很久,那么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再有,她手上的事情是等不了的,还是再去别处看看。
她才刚走出中药房几步,就有人追了出来,那人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但是把口罩给取了下来,面容白净,五官清秀,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正是刚才那个帮她抓药的男生。
男生潇洒地双手插袋,微微低着头看她:“我刚才就觉得你长得眼熟呢,真的一下子没想到,你妈妈最近有没有演戏?我是聂女士的铁粉!”
聂棠:“……”
铁粉的意思,大概就是因为颜而入坑的颜粉吧?
她没想到她母亲竟然国民度这么广,她就是去买个中药,竟然还能碰到粉丝,而且还是很年轻呢。
“你要想买朱砂的话,在药店找,那就是买不到的。现在朱砂紧俏,假货还多,那些旅游景点外面买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假货。”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那名片破破烂烂,边角还起了毛边,当他递给她的时候也尴尬了一下,“这是我舅舅的店,他哪里还有一些朱砂,品质不错,就是价格有点那啥……”
聂棠直接把名片接了过来,脸上也没什么嫌弃的表情,还说了句:“谢谢。”
男生撑着目前这个潇洒的站姿有点累,见她接下了片名,又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真的不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微信号也行啊。”
聂棠朝他微微一笑,调侃道:“你不是我妈的铁粉吗?你关注我妈的官方微博就行了,不用从我这里曲线救国。”
男生:“……”妈的,什么叫多嘴没好事,这就是!他就是想用聂嫣然的名头套近乎,现在可好了!
……
聂棠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家隐蔽在居民小区里的小店,这家小店说好找其实也挺好找,在小巷子口就有纸板广告牌立在那里:丧葬服务一条龙,为您构筑美好的新世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生前住不上大房子,死后就要住花园别墅。
可要说有这家小店有多好找,那也挺难的,反正若不是有人告诉她,她肯定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在买完药材之后,她卡里的存款消耗了差不多一半,而朱砂在现在对她来说还是很昂贵的,毕竟是按克来卖。作为修真界大佬的聂棠忽然觉得有点前途渺茫,药材要钱,朱砂要钱,甚至连符纸也要抛费不少,也不知道后续还能不能烧得起这些材料费了。
她找到那家小店,店面很小,是那种一楼开店,楼上是居民楼的旧房。她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就只好推开了移门走了进去。小店光线不太好,有点阴气沉沉,老板也没有开灯,就看见到处堆着纸扎的花圈和小人,花园别墅、跑车和飞机也有,就像之前那广告语说的,死后也能住上花园别墅。
她踏进店里,又问了一句:“老板,你在吗?”
还是没有回应。
聂棠心想,可能是刚巧出去了,等下就会回来,等一会儿也无妨。
她站在一个透明的展示柜边上,本来只是白无聊赖地等着,忽然看到展示柜里用红丝绒盒子摆在最中心的一枚符,不自觉盯着看了。
绘制这枚符的人手很稳,繁复的线条每一笔都很稳定,就像是用尺子比划着画出来的一样,只是可惜画到最后一笔的时候,突然中断了笔锋,不知道是被人中途打断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这就成了一枚没画完的符。
她有点着迷地看着那弯曲复杂的线条,觉得这画符的人一定是个奇才,那每一个笔画都和传统的画法类似,可都有自己改进的痕迹,这样精简下来,可以减少画符者的一半精力消耗。
“你在看什么?”突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正看那个半成品符看得入神,猛地听到背后有人说话,还真的吓了一跳。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的长相大概就是属于走在路上朝人多看上一眼,那人就要双股打颤的那一种,要是他恰好看的是黄毛小混混,那这些小混混很可能就会立刻掏出烟来,恭恭敬敬地奉上,一边还口称大哥。
“丧葬服务一条龙,从法事到吊唁,从花圈到别墅一应俱全,私人飞机,高级游艇,百达翡丽名表,各类品牌型号手机电脑全部都有,还能私人订制。”中年男人阴森森地开口,“你要什么业务?”
聂棠露齿一笑:“我是令外甥的介绍过来的。”她取出那张起了毛边的名片:“就是想要买点朱砂。”
中年男人一听她不是来找他来做业务的,也就没什么兴致——虽然他本来看上去就没啥热情。他直接拿过她手上的名片,塞进了自己口袋,兴致缺缺:“朱砂一克68块,你要多少?”
聂棠一直都平静无波的心忽然颤了颤:“……怎么会这么贵?药店一克才二十多块。”
要是把时间追溯回十天之前,她还当着她的修真大佬,莲台讲道,下面挤满了如痴如醉的修士,一枚普普通通的转运符都能在各大拍卖行抢拍出天价来,灵石是根本不可能缺的,随便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能养活一个小门派。可是现在,她好像回到了刚入道时那窘迫的年代,身无长物,就连辟谷丹都买不起。
“68一克,你爱买不买,不过我家朱砂品质好,药房那种东西……呵,”中年男人露出了那种让人只想递烟喊大哥的冷笑,“再说,现在药房也很难进到朱砂,你到外面去买,是有便宜的,十有八九就是假货。”
聂棠:“……”
聂棠挣扎了一下,只得道:“那我就买30克吧。”
30克朱砂,其实也用不了几回,大概就是能把家里的风水阵给扰乱掉的量,就这还得省着用,在正式落笔前要多练几回,保证不会出错,最好还能简化一下符的笔画,争取把朱砂的消耗量降到最低。
谁教她现在就只是一个没毕业的穷学生?
中年男人又阴森森道:“只要30克,这么少?算了,我不卖了,麻烦。”
聂棠觉得自己就像被捅了一刀,这一刀很逼真地正捅在她的心口上,她也是经过那种精打细算,扣扣索索的外门弟子的生涯,毕竟她刚踏上修行之路时就只是个凡人,出生于普通人家,机缘巧合能够摸到修真的大门,起点就是最低的:“那是多少量才起卖?”
“起码100克起,”他摇摇头,“30克,这种生意有什么做头。行了行了,你不想买就不要站在这里打扰我做生意,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