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河从村西回来时正好与阿春擦肩而过,彼时的她已经没了刚才池塘边的那副着魔相,只是低着头沉默地走在路上。一路上遇见的村民也不会主动同她打招呼,多数人微微蹙眉或者发出一声轻嗤,等她完全走过才又扬起一张笑脸和邻近的人说话。
村民对阿春的奇怪态度不需要多问为什么,于长河已经理清楚了。
刚刚在其他玩家那里得到证实,王耀所言非虚,言村确实就是浓缩的地狱。村民既是受刑的囚徒,也是行刑的狱卒,柳枝便是刑具,而阿春其实应该是这里的监狱长,但她太弱了,所以完全被村民压制住,连表面的体面都做得敷衍至极,完全沦落为获取柳条的工具。
柳树赋予阿春拥有凌驾于整个言村的权力,也控制着村民的命脉,若她是强者,村民自会成为她的拥趸,言村就是她的一言堂;但若她是弱者,这样的特殊是她的保命锁却也只是如此而已,她对于村民而言始终是外人、异类乃至敌人,最后的结局就是这般成为他们的傀儡。
很显然,阿春是可悲的,她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将自己变成了村子里修剪柳条的工具,还遭到整个村子的鄙夷。一般的村民还会敷衍着上供,但诸如村长一类的强势者则完全是等她自己上门来讨,而碍于言村的规矩,她还不得不来,否则日子会更难过。
鉴于言村村民的性格,于长河可以预想到如果弱势的阿春反抗他们,对方会设下什么圈套来利用言村的规矩折磨她,毕竟柳树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等他回到屋子,王耀表达了想要去找村长聊聊的想法,于长河欣然同意,虽然这行动跟他们当前的任务无关,但等待的枯燥时间里找点事干也不错。
误打误撞获得关键线索,马上就要完成任务脱离副本,对于促成这一结果的大功臣们,他很乐意满足,不管是陪他们装小孩,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不损害自己的利益都行。
在游戏世界,跟有实力的玩家交好总是没错的,就算或许他可能不需要了,也还有朋友在。
七人来到村长家时,对方才刚刚吃完早饭,一家人见到他们几个完好无损地进门表情非常难看,村长媳妇脸上的笑都要扯不出来了,就连性格沉闷的福生也用带着几分愤恨的眼神盯着他们。
“哟,你们怎么这时候来了?”村长皮笑肉不笑地问进门就笑的七人。
昨晚村子里发生的事他已经知晓,虽然大家都死不了,但伤亡了一大半村民就带走对方一个人,着实算吃了大亏,更别说还被对方抢走柳条发现了它的秘密,之后的几天村民会不好过。
这些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连饭点都不愿意来走一遭,更不会主动吃他们的食物,现在上门来准没好事!
于长河闻言立马笑道:“村长你说的什么话嘛!我们来旅游的,遇见不懂的事自然是要问问对村子最了解的你啊!什么这时候那时候的,我们来找你聊天难道还要挑时间不成?又是什么大晚上扰人梦的时候,你说是吧?”
他话里有话,又提了晚上,明白了是来问线索的,村长对此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吩咐福生从堂屋搬了几张凳子椅子出来,村长没有放他们进屋的意思,几人就坐在院子里聊。
“那是,我这个当村长的,必须对村子有了解,不然像什么话。”
王耀可没有跟村长瞎寒暄的打算,白天他们也干不出什么,要报仇也得等晚上,现在可是良机。
“村长,你们村西树林里的院子是祠堂还是村庙?没香火又简陋,是被你们遗弃了吗?里面供着的十个泥胎神像是供的什么神啊?”
这问题问得一点铺垫都没有,毫不客气。
好在摆在明面上的问题,村长本来就做好会被盘问的准备,直接回答说:“以前是祠堂,也是村庙,混着来的。信仰这东西说换就换了,大家不去了自然就荒废了呗!那里面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跟村子没关系了。”
言外之意,他就是不说,想知道就自己去查。
没事,他们已经知道那地方是干什么的了,于是王耀非常自然地接道:“哦,话说昨晚那么热闹,怎么没见着村长你啊,在哪里忙着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问题完全是骑在村长脸上发问,非常的不客气,也挑明了不给他其他退路。
算是撕破了这层窗户纸,村长也干脆不装着了,怒瞪着他们反问:“大晚上的不睡觉,你们又是去蹭了什么热闹?”
“这睡觉也要睡得着才行啊,”于长河微笑着望向冷下脸的村长,“你们村大晚上的天寒地冻,还有柳树成精、全村梦游,精彩着呢,完全睡不了好觉。”
在他俩跟村长揣着明白装糊涂地瞎聊,话语里都是刀光剑影的时候,亚瑟派出去跟着阿春的莉莉安回来了。在来村长家之前,亚瑟安排莉莉安去观察阿春,如果发现她是柳小雨的意识做主导就立马回来通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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