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华歆又从顾卿月这里听了一遍，还是为庆磊这孩子捏了把汗：“他也太粗心了，考试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一问三不知。手机又不是没有，画画都知道跟着视频学，就没想着也查一查考试的事？” “没往这方面想吧，他们班主任都那样说了，一般情况下肯定也是听老师的。”柳望雪也觉得这个老师太不靠谱了。 不过想想也情有可原，这个专业乍一听只会觉得是跟计算机有关的，报考计算机专业是不需要艺考的，估计他们老师也没深想。 顾卿月和陶庆磊交流过后才知道，这孩子一开始都不知道有数字媒体艺术这个专业，是玩了二十一案之后，逛论坛看到有人讨论才知道的。 那个帖子里有人把这个专业夸得天花乱坠，还有人跟帖说自己就是这个专业的，马上就毕业了，准备去惊山科技应聘原画师，更有人说自己已经拿到ffer了。 孩子看了之后，就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专业学出来就等于成为了原画师，就等于能去惊山科技。 委实过于草率和一厢情愿。 但陶庆磊特别开心，是那种突然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明确方向的喜悦。他觉得这是他人生中头一个自己做主的重大决策，当天晚上就在饭桌上尤为欣喜地跟家人宣布了。 那个时候陶庆鑫的直播还没有出成绩，他爸妈就觉得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大学生，毕业了也不出去找工作，整天宅在家里直播打游戏，挣那仨瓜俩枣的，够干什么用的？ 他们也不是觉得丢脸，就是为孩子的以后发愁，庆磊妈这天晚饭时又在念叨：“一个月就一千多块，还好你是住家里，房租不用交，水电和伙食费也都不用你掏。 可你好歹想想，这一千多块钱够干什么用的？现在娶个媳妇，彩礼都是十万八万的要，你就算算，你得攒多少年才能攒够？” 他们夫妻俩把孩子养大，给老人送终，再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别指望他们再给孩子掏钱娶媳妇。 老婆本，自己攒去吧。 庆磊妈念叨完了，庆磊爸又开始拿沈念安举例子：“你也跟人家学学，好不容易上个大学，你咋不留校呢？那大学里的老师，工作又轻松，赚的又多，说什么都比你天天打游戏强！” 陶庆鑫埋头吃饭，充耳不闻。 夫妻俩刚念叨完大儿子，小儿子又说要去学什么艺术，一问，又是和游戏有关的！ 俩人的火噌一下蹿了起来，庆磊妈把碗往桌子上一撂，庆磊爸脱了鞋—— 那碗咔哒一声，震得陶庆鑫一个激灵，心里默念：“弟，你自求多福。”匆匆扒完饭就往楼上跑。 但是没跑掉，被他妈眼疾手快一把捞住，拎着耳朵就开骂，边骂边打：“打游戏！我让你打游戏！我看你弟就是你带坏的！” 与此同时，陶庆磊也被他爸的鞋底抽得“嗷”一嗓子就往外跑，跑的时候还不忘端着碗，抽空扒两口。 他爸套上鞋，抄起门口的扫帚撵上去：“小兔崽子，给我站住！” 隔壁坐门口吃饭的邻居见了，端着碗看热闹：“哥，又打孩子呢？”然后对着他的背影起哄：“趁着还小赶紧多打两回，以后大了可就干不过喽！” 陶庆磊的人生方向从此坎坷了一段时间，之后提一次，他爸妈就怒一次。直到他哥在直播界突然月入过万，而后稳定在五六千，他爸妈才对此改观。 后来还趁着家长会，向班主任咨询了一下陶庆磊报考的问题。 他们也不懂，自然班主任怎么说就怎么做，陶庆磊一放学回来，就盯着他先把作业做完，不然什么都别想干。 陶庆磊天天被盯，还真的学进去了，期末的总成绩一下子提了二十多分。 这些都是顾卿月之后才了解到的。 那天她去陶庆磊家，也没有坐多久，请相熟的美术老师帮忙看完孩子的作品，交代完该交代的就离开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庆磊的爸妈就拎着东西上门来了，对她好一阵感谢。 顾卿月去后的第二天，他们一家人在晚饭的时候经过认真的讨论，最后决定给陶庆磊报个班。 庆磊妈说：“人家顾老师花了那么多的功夫，帮我们庆磊又是打印资料，又是找人咨询的，问的还都是京市的老师，那说的话肯定是没错的。” 庆磊爸也想，大儿子暂时不用他们操心了，家里现在的经济压力也不大，既然小儿子喜欢，那咬咬牙，支持一把。 庆磊爸乐呵呵地说：“不是说将来要去惊山科技画画嘛，我都听华宇他爸说了，这个公司可不得了，要是真能去了，搞不好就飞黄腾达了。” 他带着庆磊去镇上的美术班看了看，庆磊悄悄跟他说：“不行，爸你看，他们展示出来的这些肯定是最好的了吧，但是没我画得好。” 于是庆磊爸又带着他去了一趟陶华宇家，想着陶华宇认识的人多，接触的面广，能不能帮着打听一下合适的美术班。 别说，陶华宇还真认识这方面的人。 他曾经接过一个画室的单子，跟老板处得也不错，而且这个画室的口碑也挺好的，之前李虞也在这里上过短期课。 但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一般想走艺考路子的学生，在美术方面，从高一的时候就开始接受专业的培训。到高二升高三的时候，开始参加美术集训。 一般都是从五月份开始，集训到八月，夯实专业基础。再从八月份开始准备统考，突击训练解决自身的短板。 “人家老师说，现在开始准备已经有些晚了。”陶华宇说，“不过，我给他看了庆磊的画，他说还是有点天赋的。马上就九月份了，让别耽搁了，最好尽快过去。” 其实那边老师还建议，孩子想考的是中传，最好是去京市找画室集训，这样考上的概率会更大一些：“咱们国家地域太大了，南北风格不同，京市那边的院校就属于北方画派。” 陶华宇一问价格，直接就决定不告诉庆磊爸了，真的负担不起。再说美术院校又不止京市有，只要过了统考，后期再慢慢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