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翠儿娘为翠儿谋划算计的当口,村子里,沐家的院子里也亮着灯火。
沐子川坐在桌前,在那里看,写字,手边还码放着高高一摞公。
这趟从京城回来,他带了三辆马车。
一辆铺着被褥的马车是专门给老娘休息用的,一辆马车是用来装载娘俩的衣裳鞋袜,以及带给老家亲戚们的过年礼品。
最后面一辆马车是他自己坐,车厢里放着整整三箱笼的和相关公,资料。
其中很多的公和资料都是关于湖光县的,这趟回家过年之前,恩师内阁三大学士之一的张大人将他叫到房,关上门跟他私下透露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年后,齐皇会降下圣旨,命他沐子川为湖光县县令,过完初十就要去上任。
恩师说皇上这是有意栽培他,让他从底层做起。
沐子川本人也是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县令虽说是九品芝麻官,但是,却是最接近百姓的一方父母官。
在地方上做出了业绩,将是实打实的功绩,为将来仕途晋升赢得有力的竞争筹码。
若是直接去朝堂,或是通过恩师的关系留在京城谋份差事,心力大部分都会被那些明争暗斗给耗掉。
京城处处都是贵人,谁都不好得罪,自成阵营,基本上是做不出什么业绩来的。
所以,当恩师张大人把圣意私下透露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和恩师在房足足分析了两个多时辰。
最后一致达成意见,来地方上,从小小的县令做起,才是务实之举。
所以,这回来的一路上,在动荡不休的马车里,沐子川一直都在看,几乎将湖光县的县志,这十年来湖光县发生的一些稍微有些影响力的事情,商业,农田,水利,税费,刑罚等等,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了。
今夜,他在大安家那边吃过了酒席,回到家来,依旧习惯性的看个把时辰的,这才看了一半,屋门开了,只见自己的老娘端着一只小瓷碗进了屋子。
“娘,这夜里怎还没歇下?”沐子川赶紧起身,从桌后面绕了出来。
刘寡妇打量着儿子:“都这么晚了,喝口参茶早些上床歇息吧,地上寒气重,明日白天再看。”
沐子川微笑着接过刘寡妇递过来的参茶,道:“不是给您买了两个小丫鬟伺候么,这些事让她们做就是了,何必自己亲力亲为?”
刘寡妇摇摇头,“这点小事我做了又不累,还是庄户人的习性,不习惯被人伺候。”
尤其是儿子吃进口中的东西,刘寡妇更是要亲力亲为,不然不放心。
“坐下来把参茶喝了。”刘寡妇又道。
长辈赐,不敢辞,沐子川微笑着点点头,扶着刘寡妇在边上的一张凳子上坐下,自己也重回桌后面坐了下来。
看着儿子端起参茶来喝着,刘寡妇欲言又止。
等到他喝完了,刘寡妇方才开口,轻叹了口气道:“我看三叔三婶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大安也成家了,媳妇虽说没有娘家势力帮衬大安,可好歹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知根知底。”
“有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人陪在儿子身边,甭管大安去哪,他们老夫妇也都放心。”她道。
沐子川点点头,“嗯,小花弟妹确实是贤内助,老实本分。”
刘寡妇一边观察着儿子的反应,一边接着道:“这娶妻娶贤,男人在外面建功立业,身边真的缺不了帮他打理衣食住行的妇人。”
“娘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好多事情力不从心,子川啊,不如我在家附近为寻个老实贤惠的女人做媳妇咋样?”
听到这话,沐子川的脸色变了变,他把手里的空碗放回了托盘上,并掏出帕子来轻轻擦拭着嘴角。
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