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见光的狭小空间中,沈南迦缩着身体,一遍又一遍将额头撞在柜壁上。
“我错了,我认罚,都是我的错……”
她口中一遍遍念,汗水浸透了整个人,身体无法自控地颤抖着,撞击没给予疼痛也没带来清醒。
这个柜子是她在景宵别苑中最大的阴影,这么多年了依旧在这里,柜壁上还有不少坑坑洼洼撞击过的痕迹以及血迹。
即使只是方寸之间,也足够困住她一辈子。
只要身处在这片黑暗之中,那些曾经的梦魇便一一再她眼前反复上演,一遍遍提醒着她的错。
“放我出去,你要罚便罚我啊,你有什么冲我来啊。”沈南迦无力地拍打着柜板,可她如今浑身无力,光是说话大喊就已经费尽了全部的力气。
沈霜不痛不痒带着轻蔑的声音在柜子外面响起,“你这金贵的身躯我可轻易责罚不起。”
除此之外,还有木条破空抽打的声音以及阿缨隐忍的惨叫。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们?”
“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怪你吗?”沈霜冷笑讥讽,“如果你不逞强,不去做什么救世主,他们也就不会因为你而遭到这些无妄之灾,他们会日日如一地活着,等到有一天被孙家重视。”
“姑母做这些都是在好心教导你啊,做人,不要太过善心泛滥,总会有人替你付出些代价的。”
沈南迦扣着木头,尖刺扎进指尖都感觉不到痛,如今只有阿缨的惨叫牵动着她的心,每一声都如刀割。
她想不明白,“你究竟是为何这般恨我?”
“恨你?哈哈哈哈。”沈霜宛如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天大笑几声,又带着恨意地道,“去问你的爹娘吧,问问他们对我做过些什么?”
那间小小的柜子,沈南迦被关进去过无数次,前几次还总是被强行灌下力气涣散的药物,到后来,她就真的出不去了。
外面是阿缨被折磨的惨叫和呼喊,可那扇门她怎么都推不开,只是一把小小的锁就把她禁锢在了里面。
“阿缨,阿缨,你怎么样了?”
几个时辰过去,沈南迦大汗淋漓地从柜子里爬出来,匍匐着爬向浑身鲜血的阿缨。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会变成这样的。”她的眼泪已经在里面哭干了,只剩一双红得吓人的双眼。
如果不是她,阿络不会死,阿缨不会遭受这些折磨。
从小,她就不是个遇事袖手旁观的人,有国公府独女的身份,有一身的武艺,她救得了街头的百姓,也帮得了那些在豪门之中受欺负的人。
可这次无论她做什么,都救不下这两个孩子,他们甚至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她错了,真的错了,其实她根本没能力反抗,她什么都做不到。
阿缨抬手去擦沈南迦脸上的泪水,可他手上全是血,越擦越脏。
“阿姐,不怪你,我们本就走不出别苑的。”
他离这里最远的地方就是后山,见过山上的明月,曾幻想有一天可以永远的感受外面的清风,可孙夫人说的没错,他们生在孙家就只能死在孙家。
阿缨没了力气,眼神也变得涣散,可他却看见了弟弟,看见了娘亲。
“我好想阿络,想他给我摘星星,好想娘亲,好想听她再唱一遍童谣。”
那是沈南迦最后一次见阿缨。
在那之后,他被沈霜送去了福昌伯爵府,福昌伯爵喜爱幼童,尤其是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进了伯爵府的每个人都没再出来过。
沈南迦又听到了柜板之外阿缨的呼喊,他在说,阿姐,我好疼,阿姐,别再让他们打我了。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阿络不是吃甜粥噎死的,甜粥怎么可能会噎死人呢。是她喂给阿络的那碗甜粥里被沈霜下了药,会侵蚀血肉,吃下去的人只能活活等到内脏融为血水而死。
阿络他还那么小,那么受不得疼,只因为那碗粥是阿姐喂给他的,再痛也没叫出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