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刻,宫外阿茶的医馆已经关闭,宫内的宴会还未正式开始。
宫宴是一年一度的大事,上下里外都忙着这一件事,这也导致往日络绎不绝的御花园,此刻竟然空无一人。
御花园水池旁的假山,有两人在低声交谈。
南胥借着夕阳的余光,看着盯着池面发狠的昭阳,“提醒过你了。”
将女子带入石室本来就是极为冒险的行为,就不该做。
昭阳收起目光,看向他,目光露出嘲讽,“彼此彼此。”
他们这几个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南胥对无垢什么感情,恐怕只有这两个局中人看不分明。
南胥一愣,将视线挪开,看向被夕阳染红的池面,“还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他没有细说,昭阳也没有兴趣问。
昭阳也将头转开,有些生硬地道:“父……他为何如此?既然是内线,为何除之?”
听昭阳如此问,南胥便知她没有全然明白,也听出了几丝她对那磨镜的喜欢。
“杀鸡儆猴,对你,对我,对南家的警告。”南胥也没有再卖关子,“让稳婆撒这样一出谎的好处有,一,掩盖真相,反正其他人又不知道你的爱好,他们根本不会怀疑她有孕一事,宫中因为与人私通有孕,羞愤自杀的人本就有不少。”
南胥后面两句加重了一些,听起来像是在嘲讽些什么。
昭阳的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飘忽。
“二,与你走得近的,自然会怀疑这件事真伪,再一查,也就知道,这是谁的授意。这次事件,他本来就没打算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专门给我们这些人看,就是在传达一个警告——
''你们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昭阳心中大骇,“你是指什么?哪一方面的秘密。”
南胥挑眉,“石室、密道,你觉得无所谓的,有所谓的,迟早,他都会知道。”
裴光济应该是派那女人探寻地道通向何方,女人就从地道误打误撞到了博识堂,估计在博识堂的时候,碰见了闻松,让闻松起了疑。
这是对闻松突然疑心那堵机关墙的唯一解释了。
昭阳面色苍白,“那他为什么还不对我出手?”
南胥瞥了她一眼,“他可不是一个心急的人。”
昭阳听南胥这悠闲的语气莫名来了怒气,可她又不敢冲着南胥发火,只能将火气撒在了死人身上。
“这个贱女人,我对她那般好,那么信任她!”
南胥并不评价此事。
他们的关系之所以会暴露得这般彻底,就是她过于不小心,太信任那女子的缘故。是她识人不清。现在倒把过错怪在死人头上了。
何况,昭阳那点儿事,他还是知道的。昭阳宫中有南家的眼线,她的任何一个行动都会被呈报至他手中,事无巨细。
正因如此,南胥才知道,昭阳那些磨镜都是被她威逼利诱强迫来的。此刻她的这些“对她好”的话,在南胥听来,无疑可笑。
永宁殿的那位想必也是知道她的脾性,才能成功安插一枚棋子。
棋子到底是棋子,生来就是被牺牲的,不管下棋者何人。
南胥眼神讽刺,这位帝王同其他人有何不一样?还仁君?他不也是心狠手辣又冷血无情?然而,狠得不够,不够铁血手腕,也不够智慧果决,才会在世家角力之中,攻守两难。
南胥又将目光投向昭阳,昭阳的脸在夕阳的光影中更加动人。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