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又问另外一个，也是如此。

她的目光扫到谁？谁就自动往后退一小步，这让丁牧云很是失望。刚才那种不想活了的勇气，一瞬间，全都不见了。

“怎么着？又都不愿意啦？退学而已，比死可容易多了，大家伙别磨蹭了，走走走，趁着本姑娘这会儿有空，咱们现在就把这事儿给办了，我就是想亲眼看看，尚方院第一个退学的，会是哪位好汉？今天你们要是不去，可别怪我瞧不起你们。”

她跟赶鸭子似的，一阵轰赶，结果却是一个动的都没有，全都跟木桩子似的戳在那，一动不动，生怕挪动一个叫丁牧云给误会了。

丁牧云一脸的嫌弃，瞧你们一个个那熊样，心里一万个看不起：“要本姑娘说，你们就是怂人多作怪，也就配给这嚎几句丧，自己怎么来的科英学院，心里还没点数啊？”

“咳——”身后轻咳了一声。

“知道你是青云榜的，没说你。”丁牧云头也不回地道。

符羽已经看了半天，丁牧云该骂的也都骂了，这些人该认怂的都认了，总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下面到了化解的时候了，得让他们心甘情愿去科英学院，而不是别扭扭心有不甘。

想到这里，符羽插科打诨地说了一句：“丁姑娘明鉴。”

丁牧云撇撇嘴，回过了头，视线和符羽这一对上，两人便心照不宣起来。

丁牧云眼珠子一转，双手背在了身后，慢吞吞开始从头说起：“我记得，当日院长面试的时候，科英学院拢共就来了两人，一个是江川，另一个是鲁俊辰，我就想问问各位，那时候你们都在哪呢？”

符羽一副替众人解围的口气道：“那会儿，大家伙都在三大学院门口排队呢。”

众人心虚，头更低了，符羽马上解释道：“怪不着他们，那三大学院个个比科英学院有吸引力，尤其是翰林学院，稳稳的天子门生，但凡是个读人，谁不想去梦拾梦先生的面前试一试才学？得亏在下才疏学浅，不然翰林学院的名册上早就有一个叫在下给占了。”

丁牧云问道：“结果怎么样呢？”

符羽作痛苦状，摇头：“独木桥难行，光是翰林学院，就刷下去了十之七八，梦先生挑选学子，别有一套，难以捉摸。”

丁牧云又问：“那另外两个学院呢？”

“三尺学院的慎，慎先生，更看重推理和思辨，礼雅学院的宋伊雪宋先生就绝了，用的是八字和占卜学，要是命里没有，那就真没有。”

丁牧云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么说来，那你们诸位便都是那三大学院的落榜生喽？”

这么一说，符羽显得很为难：“话不能这么说，能来尚方院的，那都是各州各地的拔尖。”

丁牧云：“这么说来，倒是院的不对了？”

符羽：“每个学院名额有限，多一个不能，这么看着实是院的不对。”

“好啦，你们就别说啦。”旁边有人打断了二人的一唱一和，低声辩解道，“我们就是心有不满，好不容易才进得的尚方院，自然是想读自己想读的学院，将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将来好报效朝廷的栽培……”

丁牧云不等他说完，便问符羽：“读科英就不能报效朝廷了？”

“当然能报效朝廷。”符羽道。

“就是嘛，人人想去翰林学院，要是人人都去了翰林学院，那尚方院干脆改名为科考考场得了，院长说过，四大学院，职能不同，各有所长，才能为我大瑨培养出各行各业的优秀人才，将来我大瑨才能出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盛况。连我都懂的道理，你们一个个的还是什么各州各地的三甲，竟然连这个都不懂，别叫我把你们给比下去了。”

有人不服，嘟囔道：“可我们并不知道来了这里，要进科英学院啊。”

丁牧云扫了那人一眼，问符羽：“尚方院的招生章程上可写了入学之后可自行选择学院？”

“这事儿，我当然记得，章程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自学子入尚方院之后，由各学院院长按其天赋与能力，择优录取。”

丁牧云转过头对期艾的学子们道：“听见了吗？你们当时认可了这一条才来的尚方院，这会儿又不认账了，算不算是出尔反尔？再说了，院也没有强按人头叫你们非得来科英学院吧，院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们才学不够，那三大学院才没有录取你们。科英学院收留了你们，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来找科英学院闹起幺蛾子来了？”

此言一出，戳到了众人的痛处。

这帮人本来就理亏，偏偏理亏的人，又最爱跳脚闹腾，好像这样就有理似的。

这帮人，平日里都是横着走，没理也要强三分，活到今日，一件不顺心的事都没遇到过，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人生最大的困难了。离开了家，没了父母靠山，远离权力范围，只身一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完了，也到了鸣金收兵的时候了，总不能真去死一死吧？更别说，叫符羽和丁牧云这一通软硬兼施一唱一和的敲打，早就已经傻了眼。

丁牧云打眼一瞧，心里舒坦多了，说话更加硬气了。

“我也不瞒你们，我可听说了，翰林学院、三尺学院和礼雅学院，今年都没招满员，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没有招满员，也不录取你们吗？不就是因为三位院长觉得你们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嘛。你们还不死心，有什么用？科英学院海……海……”

符羽一看连忙提醒道：“海纳百川。”

“科英学院海纳百川地录取了你们，给了你们一个学习的地方，你们不知恩图报反而说什么心如死灰，食不知味，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装给谁看呢？反正本姑娘算是看出来，你们既没胆子去找圣上和王爷更改四大学院的入学规则，也没胆子去找宋院监办理退学，更没有胆子去问问梦院长，慎院长、宋院长为什么不录取你们，光搁这哭，马尿流鼻子流一脸能叫本事啦？今儿我做个大善人，给你们出个主意。”

符羽马上插嘴：“丁姑娘要出主意，那定然是好主意，丁姑娘请说大家都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