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宏章内心自然是向着胡长坚的,毕竟从小看着他长大。可眼下,一来如今自己是戴罪之身,二来符羽的身份又不言而喻。心想,你一个纨绔子弟,从小被胡万三捧在手心长大,没吃过亏没受过气,哪里知道官场上的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暗骂他不懂脸色不知好歹。
今日之事,卖人情给符羽身后的那位可比卖人情给一个青州首富要合算上一万倍,所以,这案子便一定要在自己口中变成铁案。
许宏章面色铁青,怒道:“胡长坚,国家抡才大典,岂容你胡言乱语!既然江川的令牌已经找回,那便是青州第二,而你弄坏了令牌本当受罚,但念你是初犯,不知者无罪,给你个第三的名次已是嘉许。”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着点头。
胡长坚虽然心有怨念,却也不敢再造次。
经过这番唇枪舌剑之后,青州考场名次一事,便尘埃落定,符羽第一,江川第二,胡长坚第三。
至于到底谁拿了几块令牌,谁把令牌弄坏了,已经没人在意。
青州本来就是归顺之地,民众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只是最近几年,朝廷有心发展海外贸易,免除了青州百姓的七捐八税,老百姓的日子逐渐好了起来,日子饱暖了,民心便才稳定了。
并且青州在瑨国的地位特殊,有自己的官府体系,朝廷对待青州,一直持包容态度,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考试名次由青州最高长官知府许宏章定下来之后,便是板上钉钉。
眼下,尚方院的考试已了,却还有一件大事未完。
一直不曾说话的莫少言,走了出来,执行此次现身的任务之一。
“来人,脱了这几位考官的官袍官帽,立刻抓捕青州考场所有涉案人员。”
未料,那许宏章许大人突然全身像掀动的机括般一耸,顷刻间浑身僵直,面色狰狞,双手张开手指,张牙舞爪地朝离他最近的符羽扑了过去。
“留活口!”
莫少言话音未落,旁边的卫兵已经下意识地挥刀出去。
许宏章身上连中数刀,倒在了血泊之中。
莫少言立即蹲下身查看,只见许宏章尸体上流出来的血俱是黑色,显然已经中了剧毒,手中的峨眉刺沾了点血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苗家剧毒僵尸散。
从尸体发黑的程度来看,已经中毒有半个时辰,恰好正是青州考场试题发现泄露前后。
红衣卫队行事缜密,却让下毒之人钻了空子,可见其对这里十分熟悉,应该就在青州院之中。
“好一个杀人灭口。”莫少言倏地起身,“给我立即包围青州院。”
手下人立即行动。
学子们陆陆续续从迷宫里被带了出来,全都站在狮林院中,按照查案规矩,要挨个搜身,查验。
不过,很快便有人来报,一名茶水官死在了后院的鱼池边,身上有僵尸散的残留。
青州知府突然被人下毒,而下毒之人已经自杀,作为皇帝亲信,红衣内卫少阁领,莫少言痛悔不已,深感此番变故皆因自己考虑不周,愧对皇恩。
待众人散去之后,莫少言望向了符羽的背影,致歉道:“让尊驾受惊了。”
“少阁领知道便好。”
符羽声音虽淡,可莫少言听了却已脸色发白,立即垂下头去,神色分明夹杂着肃穆与惶恐。
“是卑职办事不力,卑职有罪。”
“少阁领不会认为那茶水官真的是西梁暗探吧?”
“他不是。”莫少言对此心知肚明,“西梁暗探的能耐我是知道的,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暗探组织也不会要那样的人。”
“若江川那样的呢?”
莫少言一惊:“尊驾是怀疑江川?”
符羽的语气更严峻了:“你在西梁这么多年,我问你,西梁是怎样搞的策反?怎样去联络暗探?”
“大多数是单线联系。”
“如果他是西梁暗探,那么红衣内卫能否把单线联系他的人排查出来?”
“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符羽看着他,换了个推心置腹的语气:“素闻少阁领年幼时在大瑨就有神童之称,受圣上赏识,并将你送去西梁对你栽培颇深,在你回到大瑨之后更是排除万难将红衣内卫交到你手中,如今大瑨正是用人之际,少阁领可不能辜负圣恩啊。”
“属下自小就立下誓言,誓死效忠皇上。”莫少言果断道,“属下现在就去拿人。”
“这个时候再不能拿人了。”符羽看着他,“江川是不是西梁暗探,都不要打草惊蛇,咱们将计就计让他进院,看他下一步的计划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