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找别人了,现成的就在眼前,我给你抄!”丁牧云还没进门,声音先传了进来,说完这一句,脚刚好迈进濯清堂的大门。
那小子一看是丁牧云,顿时面色发白,直往后退,双手连连摆动,一路退向了濯清堂的门口,还因为慌张,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只听“咚”地一声响,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光听声音,应是撞的不轻,可他竟丝毫不觉疼痛,拔腿转身就跑。
丁牧云忙道:“同侪,你别跑啊,我说的是真的,不是逗你玩,抄写一份区区两吊钱。”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少年逃出了濯清堂,身后留下了一句话。
丁牧云不死心追了出去,冲着少年仓皇的背影,喊道:“不是我写,是旁人给你写,字迹飘逸的,俊秀的,龙飞凤舞的,各种各样都有,随便你挑,不满意不要钱……你别跑啊,凡事好商量嘛,开张第一单生意,给你便宜点行不行?”
她越喊少年跑的越快,她喊的声音也就越大,眨眼之间不见了少年踪影。她还是不死心,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声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想好了再来找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丁牧云说完等了半天见那人并无回头打算,只好又回到了濯清堂,进得门去,身子往门上一靠,双手抱胸,斜着眼看着坐在讲台上的符羽。
符羽正笑嘻嘻地看着她,两条腿盘坐在木案上,手肘抵在膝盖处,托着腮,满脸带笑地打趣道:“丁姑娘的算盘,打的噼啪地响,这会儿,估计走在科英学院院墙外的人都听见了。”
丁牧云懒得搭理他。
她也没心情跟他斗嘴,这几天她可没少下山,为了让孩子们有个栖身之所,有衣穿,有饭吃,有可读,可谓是操碎了心,最近又给孩子们请了位据说打京城来的学富五车的先生,身上所有的积蓄几乎花了个精光。这会儿正头疼孩子们下个月的口粮,作为孩子们的大家长,每天一睁眼,面对的就是十几张等着吃饭的嘴,所谓开门七件事,样样都要钱,免不了要未雨绸缪。
“以丁姑娘的聪明才智,我猜,一定是以一份两吊钱抄写的价钱拿到手之后,再转手以一半的价钱让给别人来抄写,这倒手之间,便白白挣到了一吊钱,在下说的对不对?”
丁牧云敷衍道,“不挣白不挣。”接着又感叹,“如今世道变了,世家公子穷的跟我一样,抠抠搜搜,区区几吊钱也不让我如愿挣了。”
“你就这么缺银子?”
“巴不得枕着银子睡觉才好。”
符羽提醒道:“那你的这份生意,千万别让那位吴学长给抓到了才好。”
丁牧云撇撇嘴:“他哪有空盯我。可惜我这刚开张的生意……”
说到生意,她盯着三人看了看,头一个便拿距离自己最近的鲁俊辰开刀,小手一搓:“鲁俊辰……”
跟丁牧云相处下来,鲁俊辰渐渐聪明,闻听此话,立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劳丁姑娘,学院的院规乃是院长立下,抄多少遍我都乐意。”
丁牧云便又把目光锁定在了符羽的身上:“符羽……”
刚叫出一个名字来,就见符羽猛然从木案上跳了下去,一转身坐到了前排的青蒲团上,坐了个笔直,丁牧云心知有人经过,转头看去,见是吴景灏带人顺着长廊,朝濯清堂走了过来。
她只觉得头皮一紧,深知是刚才喊的太大声,把他给招了过来,不由闭上了嘴,正想着如何应对,就见吴景灏带人从门口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她刚松了口气,就听符羽声音很是响亮地打了个招呼:“吴学长,又见面了……”
吴景灏没理会。
符羽也不觉得吃瘪难看,脖子几乎扭了半圈,盯着吴景灏的背影,又喊道:“吴学长,走过路过,进来坐坐吧?”
吴景灏连同他身后跟随的那两个人一并连头都没回一下。
目送一行人背影远去,符羽若有所思地呵呵一笑,等转过头来,豁然一张大脸出现在面前,两只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他眉头紧皱,喝了一声:“鲁俊辰,你要死啊?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