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若华,真的格外希望这是个梦。她现在宁可自己已经死去,而不是在这备受折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该作何选择。也许,就是因为这些日子经历了太多,让她那颗本就只是披上了坚强外衣的心灵,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这种崩溃感,当真是她两世为人以来头一遭,几乎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痛。
“你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墨绪的声音响起,又渐渐变的渺远,甚至不真切了。若华听着那声音消失,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因为那句话而愣住了。她,当真看清过自己的心吗?
也许看清过,现在又看不清了,她觉得看清自己,真的很难。
她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意识,梦境逐渐变得支离破碎,那梦境几乎就成了转瞬而逝的昙花,飘逝的柳絮,却永远定格在脑海。
若华陷入了沉睡。
穆尔贝子府。
显淳此刻脸色有点难看。他掀起自己的衣袍,便可见脚上那一道长长的血迹,显然是今日受的伤。他取了药来,伤口有些恶化,但他似乎看不到似的,稍作清洗,便麻木的往上抹药。
若华在自己面前昏迷的那一刻,他坐在一旁,却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走,然后便坐了好一会儿。
他就那样看着若华应当是在梦里的样子,脸上露出那般痛苦的神情,他突然想知道若华在梦里头究竟看到了些什么,竟然会让平日里头倔强不肯服输的她痛苦至极。
心里头好像感觉那里变化了,也许就是对她原来的印象过于深刻。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对那个小姑娘的记忆,似乎已经不可靠了。他现在已经没法用记忆中的样子来判断那个女人了,那么会演,又那么聪明,却又偏偏倔得很。
他依稀还能记得,她当年在寿宴上的惊鸿一瞥,站在人群角落里的形单影只,这让他一直觉得若华和自己是同路人,都在这人海之中,可有可无,总是站在角落里头,没有人看到。
但他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实际上自己对若华的认识,是肤浅了些,他几乎和她没有什么交集,他却忍不住看她,被那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吸引。那眸子里头的灵气,加上本就生的好看的眼形,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显淳已经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了,总归是从那眸子里头发现了一丝变化,那抹不知从何时开始多出来的倔强和傲然,让他有对她刮目相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他与她多年未见,年少时的一点情絮,也逐渐被消磨殆尽。
可能这就是命吧,有些人总归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不是自己能够肖想的。
眸子里头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笑意,却稍稍带了些阴沉,但依旧是令人着迷的,也难怪全京师上下,凡是待字闺中的贵家小姐,都想嫁与年少便有功名的穆尔贝子了。
他干脆利索的继续抹药,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感似的。那刀伤看起来有些狰狞,而且刀口显得很深,露出了皮肉。他也没料到那人居然带了刀,挣脱出来的时候还是带了点伤。他缓缓的包扎好,然后顿了顿,他应该知道是谁来了。
显淳起身,看了看院子里头的月亮,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零,你说她如何?”显淳突然问道,窗外一个影子晃了晃,定睛一看还能依稀辨认出是个人影。
“你说谁?”
那人回头,向显淳这里走来,直到显淳的窗前方才停下,随后倚在窗框上,遮去了不少月光。
“庄静固伦公主。”
“你说庄静固伦公主?”零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蹙了蹙眉,然后又扭过头去,“我没什么好评价的,总之我觉得不怎么样。”
“是吗?”
“目前看来,除了弹琴还可圈可点之外,其余的当真是没什么出挑的,却也偏得皇帝宠爱,也是怪事。好端端的,怎么问起庄静固伦公主了?”
“没什么。”显淳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扭头看了看眼前的丹青图,上面是一个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女孩,无声的笑了笑。
“你说得对。其实,她的确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