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牧云想了想,没说话。
符羽:“这还只是外部的,内部的,大官,贪婪无度,小吏,无不竭民脂民膏。”
丁牧云瞥着符羽,点头。
符羽:“还有咱们老百姓最关心的三江治水,还治不治了?治的话,还得是那条老狗,要是把老狗烹了,换条狗看家的话,谁合适?”
“那自然是贤王爷!呸,我大瑨贤王可不是狗!”丁牧云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不是好话,又找补了一句,“狗皇帝才是真的狗!”
说起贤王爷,丁牧云眉飞色舞侃侃而谈,每说一件事便扳一个手指头,“贤王爷,自幼便有鸿鹄之志,小时候便有神童美誉,饱览诗战策,人长得好看,有潘安之貌,早几年贤王爷年轻时,我大瑨的大姑娘小媳妇谁不说一句‘嫁人要嫁贤王爷’,并且贤王爷,那可是开国功臣,诛奸佞、平天下,万民爱戴。贤王爷为人,低调随和,不管是一品大员还是莽夫草民,他都礼贤下士;贤王爷为政,大行德政,广开贸易,让老百姓有饭可吃有衣可穿,在他眼里百姓事无一件是小事……就说八年前的水灾吧,狗皇帝在利州,贤王爷在凉州,人家贤王爷是怎么做的?亲自跟漕公和百姓一起抗击水灾,凉州也缺粮,他便和百姓同喝一碗粥……”
回想往事,眼圈发红,越说贤王爷的好,便越觉得皇帝不好,忍不住又开骂:“得亏狗皇帝没来院,他要是来的话,看我不当面骂死他……”
若说贤王,天下人没有不服气的,江川和符羽自然也不例外。
江川看符羽垂着眼睑面呈尴尬,不得不第三次提醒丁牧云:“丁先生,慎言啊。”
“慎言?”丁牧云小兽一般呲了呲牙,“我还要再咒他几遍断子绝孙,断子绝孙,断子绝孙……”
“言重了!”
“言重了!”
江川和符羽几乎异口同声。
“祸……不及子孙嘛。”符羽咧着嘴,生怕她再骂出什么更难听的话,赶紧说道,“你想让贤王做皇帝,那也得贤王爷愿意不是,贤王爷为何叫贤王?那是因为仁义礼智信都占了,那是完人,对得起大瑨的社稷和天下苍生。可是……自古春秋责备贤者,从古至今,也没有弟终兄及的道理不是,咱不能害了贤王爷……”
“我怎么害贤王爷了?我说的都是实话。符羽,你为什么总为狗皇帝说话?说,你跟他什么关系?”她上下打量了符羽一番,“你跟他一个姓,难不成……他是你爹啊?”
符羽张了张嘴,顿住。
丁牧云却已然在摇头:“我相信你也没那么倒霉。”
符羽尴尬地笑了笑。
丁牧云双手抱肩,围着他走了一圈:“那……难道是……你家曾受狗皇帝恩惠?”
“……”
“总不能是同情那狗皇帝吧?符羽你……”她指着符羽刚要痛骂,眼神看着远方却猛然定住了,手指一转压在了嘴唇“嘘”了一声,扯住二人急慌慌躲了起来。
原来,湖对岸走过来几名禁军打扮之人,其中有两人穿了紧身衣衫。
虽然离得远,但江川还是一眼认得,那衣衫是鲨鱼皮做就,为潜水专用。果然,那两人到了湖边之后,一头扎进了湖里。
符羽终于从震惊中惊醒过来,手指蹭了蹭下巴,“他们这是干什么?该不会是缉奇司的人吧?走,过去看看。”
缉奇司为专门研究和破解超自然能力的官方秘密组织,民间早有传言,但大多为道听途说,比如:破解天外来客,神仙鬼怪等等。
江川想起了那日和陈烈在湖边看到的黑色怪物,以及第二天湖水神秘消失一事,知道这些人必是因此而来,伸手按住了符羽:“别去!”
丁牧云压低了嗓音:“听说确实是缉奇司的人,他们是被栾总教习急调过来,是要在鬼阳湖里找一条什么黑色大鱼。听陈教头跟栾总教习打小报告说的,说那条大鱼光一个脊背就有两丈多长。”
符羽:“这不扯的么,要是有这么大的鱼?不早就被人发现了。”
丁牧云思忖了一下,冲江川和符羽勾了勾手指,小声道,“我曾听人说过有这么一个怪事,就在这片沙漠之中,有一面湖,那湖颇是怪异,湖水会神秘出现,会突然消失,并且那湖里有水的时候便有鱼虾,湖水消失的时候鱼虾也就不见了……”
“这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过。”符羽接话道,“传说就在这片嵫山之墟上,有一个地方跟你说的这里是一模一样,那地方叫做海眼。”
丁牧云忙问:“什么是海眼?”
说起这个,符羽来劲了,添油加醋绘声绘色。
“传说上古时期不漫天洪水,上古之神降临人间,号令海水褪去,海神不肯退,于是双方便约定了,在沙漠中留下的一汪海水,这汪海水连接大海,终年不竭。从天空看,就如同沙漠的眼睛,所以叫做海眼,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大海里有的鱼鳖虾蟹,海眼里也有,捞之不尽取之不竭,而鱼鳖虾蟹原来都是在大海里,被一股神力送到了海眼里。”
丁牧云听的出神,就连辛夷都说不明白的事情,符羽竟能讲出一个“海眼”的故事来:“那你说说看,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这一天,她正好在大海里游泳,游着游着被一个大浪打晕,醒来后,便躺在沙漠的海眼之中,恰好那海眼干涸,而她又恰好被人给救了……”
她知道那两人也不信,摆摆手:“你看的是什么?名叫什么?”
符羽说不出来:“不是,是记录在破碎龟骨上的古怪字,我看不懂,我听懂的人讲的,你若想看,待我回老家时找来给你……”
正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斥责:“你们三个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什么?”
来的是禁军亲卫。
三人见躲不了了,连忙站起来,那禁军亲卫铁面无私,连骂带斥将三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