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面临太阳风暴……”
原始道人神色渐渐凝重:“你是说,即便凶魔星,都不是我们所面临敌人的全部?”
“不错,毁灭力量的阴影就仿佛一片遮蔽群星的暗潮,源源不断的席卷而来,那片暗潮中的魔神,不断吞噬着各种各样的物质,将那些物质熔炼虚无,化为自身质量的一部分以壮大身上的毁灭威能,面对这种恐怖的潮流,我们就好像飘荡于潮流前方的一叶孤舟,哪怕我们最终抵挡得住凶魔星的入侵,也挡不住即将到来的海啸。”
太上说到这,语气有些淡漠:“这也是我始终没有介入玄黄星和三大绝地妖魔间争斗的原因,我们现在救的人再多,等海啸到来时,仍然会被那股毁灭之力摧枯拉朽般碾成湮粉。”
“凶魔星……竟然还不是全部……”
原始道人的心神似乎受到了严重冲击。
当年的凶魔星入侵,已经让玄黄星损失惨重。
那个时候,众仙数量远不如现在稀少。
从鸿蒙仙宗九大真传的威势就能看出一二。
千年的休养生息,根本不足以让玄黄星从那场灾难中恢复元气,眼下的玄黄星相较于千年前来,战力还不如一半。
这也是为何得知白鸟星那边可能链接着凶魔星时,他们会如此忌惮,布下一道道警戒和防御。
可现在听太上的说法……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中浩瀚的多,就目前以我们的技术观测到的宇宙,就达到了足足六千亿光年,而观星台通过星力锚观测法观测到的拥有明的星辰,高达一百六十三颗,疑似存在明的星辰,多达十九万两千六百五十七颗,拥有存在明条件的星辰更是超出了一千万!而就以那些确定存在明的星辰来说,离我们最近的只有三十四光年,离我们最远的,也只有二十九万光年,这点距离,相较于六千亿光年直径的浩瀚宇宙来,何等的微不足道。”
太上看着原始:“在这场毁灭和永存的规则交锋中,有无数星辰破灭,无数明灭亡,但同样也有无数星辰上正有明源源不断的诞生,在这无数诞生、毁灭的明中,玄黄星明,并不特殊,也并不是什么奇迹。”
他抬头,目光似乎跨越了天阙院的空间,落到了玄黄星上辽阔的大地:“就好像六十万里玄黄星上九千亿的芸芸众生,每一个人,似乎都生而不凡,每一个似乎都独一无二,可他们相较于天穹之上的日月星辰,相较于黑暗深处的星河璀璨,又算得了什么?我们所生活的河系一个转身,九千亿人就已经生生灭灭,过去了好几十万代、几百万代。”
原始道人沉默了下来。
这一刻,他似乎依稀明白太上为什么能够淡漠的闭关于鸿蒙仙宗深处,平静的看着无数人一次一次对妖魔、妖魔王发动浴血冲锋而无动于衷。
人类……
这种生物相较于他们生存的日月星辰来,太过不值一提。
而日月星辰,相较于浩瀚星海来,同样犹如沧海一粟。
或许在他看来,明明拥有追求升华,超脱自我,让自己成长到和天地同寿,日月同辉,乃至永恒不灭,亘古长存机会的情况下,还将有限的精力浪费在这堪称无限的琐屑事宜中,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
即便不说日月星辰,即便身为仙人的他们,也有寿元十万八千载。
他即便真的能够保障整个玄黄星明昌盛,再无外患,可当他们生命的十分之一——一万八百载过去后,最终能站在他身边的又有几人?
世界早已沧海桑田,哪还有半分他们曾经熟悉的模样?
“我曾经也这样想过。”
这个时候,秦林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有一段时间我觉得,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不断超脱,在一次次的战斗和搏杀中感触自身‘真实’的存在,再从这种‘真实’中超脱自我,不断升华,直至……踏上世界尽头,星空之巅!”
太上、原始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秦林叶身上。
秦林叶仿佛没有察觉到两人的目光,侃侃而谈:“相较于生命的超脱和升华来,芸芸众生的所有一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是那么的枯燥无聊,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勾心斗角,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可当我在明化市外,当我在宁越、在沙玲珑、在西风、在吴阙,在所有武师、武宗们的配合下,浴血搏杀,险死还生,终于斩杀了第一头妖魔,并倾听着所有人发自内心的欢呼时,我突然觉得……或许这样,才是活着。”
“活着……”
“对,活着!”
秦林叶说着,重重的应了一声:“像一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真正将自己当成仙,当成神,当成一种超脱于‘人’这种概念之上,一种全新的高等生命个体。”
“像人一样活着……”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生命在充斥着这种朴实无华无聊且枯燥的勾心斗角,正是这种情绪起伏,这种思维变化,这种意志聚散,才组成了我们这种名为‘人’的生命,当一个人不再将其他的人当做一回事,并且不再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同类时,他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那么,你能告诉我,一个寿十万八千载的真仙,如何和一个寿百载的凡人产生相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