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景元六年初夏,唐九生带着胖子、夏侯灵玉、郭狂虎、钱无财、小尼姑净尘和落雨阁二老等人返回大商国。唐九生留下令狐羽、凌剑飞、金不换等人辅助铁顿稳定突回国局势,其中令狐羽是主动要求留下,在沉鱼岛一战之后,令狐羽对唐九生有了想法,不愿意随唐九生回大商,所以选择留下。唐九生怕他留下孤掌难鸣,便把凌剑飞和金不换也留给他。
落雨阁二老的师弟陈二和夏侯灵玉的师哥陈成树也自愿留在突回,虽然无名和化尘子两个国师已经不见了踪迹,但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不会返回来。因此陈成树决定留在突回一段时间,等突回国局势稳定了他再回大商去。
在唐九生离开之前,铁顿请唐九生转答他对大商皇帝地感谢,并且央求唐九生向平原大公主殷若楠求一件事,铁顿一直对殷若楠地小侍女李兰秋很有好感,想求平原大公主把李兰秋赐给他为妻,还说突回王后之位非李兰秋莫属。唐九生哭笑不得的问道:“铁蛋,你在大商地时候怎么不亲自向公主说?”
铁顿憨憨一笑,“老大,我在大商地那段日子,自己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问题,哪敢再牵连李姑娘啊?如今铁顿做了突回王,能给她稳定地生活了,才敢求公主将李姑娘赐给我为妻!其实我见了李姑娘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了,所以求老大一定玉成我这个心愿!”
唐九生拍了拍铁顿的肩膀,什么也没说,既然这人开口说了这话,他得尽量想办法成全他。李兰秋不是过公主身边的侍女,倘若能从侍女变成王后自然是好事,只是大商和突回比较遥远,万一那姑娘不愿意留在突回生活,这也是个顾虑,得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过她要是愿意的话,那就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唐九生离开大昌城那天,铁顿带着王妃彭青鸾和王太后殷国素率武百官送出城外三十里,铁顿和唐九生等人洒泪而别,直到唐九生一行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铁顿才带人回了城。
至于托鲁无术带着托鲁阿依和铁环逃往突回国南方一事,铁顿并不担心,就算朝中大臣们强烈建议出兵去追杀托鲁无术等人,铁顿也没有同意。铁顿认为,铁布一死,就算是有铁布的儿子铁环在,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跟着托鲁无术兄妹折腾,毕竟他铁顿现在是明受了大商皇帝诏的国王,有着天然的合法性。连铁布都只是个伪王,何况他的儿子?
两个多月后,有世代居住于颜伯山的南方蛮族首领金巴顿,派人快马加鞭送来大昌城一件用黑色箱子装的礼物,说要献给突回新王。铁顿命人打开黑色箱子,里面是三颗人头,分别是托鲁无术,托鲁阿依,还有铁环。众大臣都很吃惊,铁顿却很泰然,命人重赏来使,并加封金巴顿为颜伯山山主。
吏部侍郎谷阳雨不明所以,双手捧着笏板出班跪倒,“吾王在上,吾王英明!当初吾王坚持不肯派兵追杀托鲁无术兄妹和铁环,如今竟然有人把他们的人头呈上,臣驽钝,实在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烦请陛下开示!”
铁顿笑道:“卫王走之前,已经对我说过,托鲁无术逃走之后,如果朝廷出兵追杀急了,南方蛮人必然以为朝廷要抢他们的地盘,这几个人再乘机游说,一旦和南方蛮族联手,朝廷反倒会有麻烦,战事就不容易平定。还不如放任自流,等他们和南方蛮族相安无事之后,必然发生冲突,那时再做理会。南方蛮族怎么会容忍自己头上又多了一个王?”
众皆拜服。下朝后,已是三品抚回将军的令狐羽和谷阳雨同行,令狐羽笑道:“谷大人这个马屁拍的真不错!既让卫王有了料知如神的名声,又让国王陛下赚了从谏如流的名声!”谷阳雨大笑不止,请令狐羽到他宅子喝酒。开玩笑,做为官场的老油条,他又怎么会看不出铁顿和唐九生计策的妙处?但是恰到好处的马屁,会让人极度舒适,实在不可不拍。
此时鲁国烈等人被逐出突回国,平西王殷权已经知道突回国生变,铁布和马青东已死,铁顿登基的事情。殷权再想动手也没用,此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突回国发生的事情已成定局。暴怒的殷权把鲁国烈手下众人都丢进了虎笼喂了老虎,等殷权查明鲁国烈有写信求救,不知飞鸽传被什么人给替换掉之后,殷权更加暴怒起来。
殷权怀疑血影堂内部有叛徒,马上命程济嘉把血影堂从内到外调查了一遍,是凡有“通匪”嫌疑的,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一时间把血影堂闹了个人人自危,个个胆寒。于是好多血影堂的谍子都死在了殷权手里。殷权哪里会知道,那只传信的鸽子还没离开突回国相府,就被落雨阁二老给截获了,又被陈二给狸猫换了太子?他这些手下死的才冤呢!
殷权恨极唐九生,不过现在木已成舟,他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另辟蹊跷发展同盟,不能再指望突回国方面了。殷权悔不当初,当初他就不该托大,该派几个强力高手去保护铁布和马青东,他哪想到铁布手下的人竟然会叛变如此之快!由于他已经知道了一件很快就会让唐九生头大的事情,所以也就不想派人在路上劫杀唐九生了。让唐九生生不如死,才是他最喜欢的。
唐九生一行人,迤逦回到沙城,卓不群亲自率管略提、涂秋生、段五德、龙植阳等人出城迎接。大昌城一切平定,突回国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就要看铁顿的本事了。卓不群此时也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亮明了,沙城全体马匪都知道突回换了新王,突回国未来如何,还未可知,所以无人敢于造次,于是卓不群让管略提接任做了沙城城主。
天城城主汤玉松并未表示意见,默认了管略提接管沙城,其它沙漠诸城也不敢有什么意见。唐九生在沙城住了两天,便带着卓不群等人随大队离开,要返回大商,途中少不得又到土城盘桓了两天,这时宇龙行空也从千秋山赶了回来。原来唐九生派宇龙行空去救墨迪扬秋。既然她的家人不愿意管她,而刁逊又已经死了,那么也就只有唐九生能把她救出苦海了。
宇龙行空把墨迪扬秋救出来之后,墨迪扬秋已经是心灰意冷,不愿意回到大昌城的墨迪家了,她请宇龙行空带她追随唐九生。宇龙行空无奈,只能带她追赶唐九生,一路回到土城。不想土城的朱尔巴见了墨迪扬秋,惊为天人,苦苦向唐九生请求,要娶墨迪扬秋为妻。
唐九生询问墨迪扬秋本人的意见,墨迪扬秋苦笑道:“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现在也是无人可依,王爷怎么安排,我就怎样!”
朱尔巴大声道:“王爷,小人见了这位墨迪扬秋姑娘之后,心思全在她身上!恳请王爷成全,把这位墨迪小姐许配给我!我朱尔巴会一辈子一心一意对墨迪姑娘好,如果我没做到,就请王爷砍下我这颗头!”
唐九生目视墨迪扬秋,墨迪扬秋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唐九生当众宣布,将墨迪扬秋许配给朱尔巴为妻。于是在土城城主安氏清的张罗下,众人为朱尔巴和墨迪扬秋操办了一场盛大的婚事。
两人婚后第三天,唐九生带着胖子、宇龙行空,以及卓不群、夏侯灵玉、小尼姑净尘,落雨阁二老,郭狂虎、钱无财等众护卫启程,扮作突回商队,返回大商国,铁顿早已经给众人准备了通关牒。一路无话,唐九生等人从突回国进入西南道,穿州过县,要回剑南道去。
去年唐九生和巫是云一场大战在湖州养伤的时候,便已经得到卫王府传来的消息,二王妃西门玉霜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如今已经是第二年的初夏,几次从王府传来的消息都是二王妃快要生了,可是一直都没生。唐九生知道自己快要当爹了,自然归心似箭,带着众人一路往回赶。
途中,唐九生等人只在江州城待了一天,见了见金达忠等人,去年秋天的乡试,不出意料,童亮和金焕章都高中了举人,童亮是剑南道第八名举人,金焕章是第十五名。现在两个人都进京去参加会试,尚未回来。唐九生没见到两位好友,也不多待,第二天就离开了。
众人又在湖州待了两天,见了重来、孙江东和苏氏父子等人,随后又赶往鹿野城,在鹿野城待了三天,和西国子监的祭酒景亚洪、剑南院的院长苏常栋等人饮酒,唱和。第四天清晨,唐九生率领众人离开鹿野城时,却不知道卫王府有几名使者也正骑着快马,往鹿野城方向赶,给唐九生报信来了。因为卫王府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需要卫王亲自去处理,连飞鸽都信不过,要有人亲自报告才行。
第三天的中午,唐九生等人刚进鹿野城的江元县城,就见到了一路风尘仆仆从卫王府赶来报信的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卫王府的二管家程龙。程龙见了唐九生,慌忙跳下马,在城门内向唐九生跪倒,眼中含泪道:“王爷,大事不好了,府里都在等着您呢,大王妃,她,她出事了!”
唐九生大惊,水如月出事了?水如月能出什么事?唐九生跳下马,把程龙搀了起来,勉强笑道:“程龙,你不要哭,你细细说给我听,大王妃她出什么事了?”
程龙抹了一把眼泪,咧开嘴哭道:“王爷,您可别提了!是这么回事啊,二王妃的产期两个月前就已经到了,可是肚子里的小王爷,他迟迟没有动静,大王妃和二王妃她们都着急。二王妃不知听谁说城外升云庵的菩萨极灵验,因此二王妃要去城外的升云庵上香。您不在,家里的事情全是大王妃做主,大王妃就带着二十名枭卫的弟兄,陪着二王妃去升云庵上香。嘿,就是去升云庵的时候,出事了!”
唐九生心里一紧,问道:“大王妃是一品高手,又带着二十名枭卫的弟兄,还是在咱们安舒城外,能出什么事情?”
程龙哭诉道:“王爷,您可不知道啊,大王妃本来是带着二十名枭卫的弟兄,三名枭士,五名狼士,十二名铁士,这二十个弟兄,为了保护二王妃,全都战死了。连枭卫设在城外的眼线也都给人掐断了!二王妃给人扣在升云庵关了三天,才给放回来,大王妃也被人掳走了!”众人闻言都大惊,以水如月的武功,被人给掳走,那得是什么样的高手才能办到?
唐九生的头发根根立起,也顾不得形象,唐九生一把提起程龙的衣领,就把他给拎了起来。唐九生沉声问道:“你说什么?小师妹被人给掳走了?是什么人武功这么高强,又这么大胆?杀了我枭卫的二十名兄弟?”唐九生的心都在滴血,小师妹被掳走,二十名枭卫的精锐被杀,这得是什么样的对手,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程龙双脚在空中乱蹬,差点儿没被唐九生给勒死,程龙张大嘴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王爷,快放我下来!”
唐九生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把程龙放了下来,“程龙,你快说!”
程龙给唐九生放在地上,又喘了几口,才大声道:“王爷,把大王妃掳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下第八巫是云的师父,大夏国毒师门的月仙上人燕如凌!她要擒走身怀六甲的二王妃,枭卫的弟兄们当然不能坐视,众弟兄一拥而上,可是那老妖婆实在厉害,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就杀了咱们枭卫的弟兄,就连大王妃出手,也不是她的对手!”
唐九生的心凉了半截,呆呆发愣,半晌才道:“然后呢?你接着说!”
程龙点头道:“哎!王爷,大王妃和燕如凌那老妖婆激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仍是不敌那老妖婆,二王妃挺着大肚子,也不能出手,其实就算出手也没用!老妖婆逼退大王妃,忽然出手擒了二王妃,就要把二王妃带走。那老妖婆说,唐九生杀了我徒弟,就要让唐九生还没出生的儿子来偿命!”
唐九生闻言,气得面目扭曲,双拳紧握嘎嘎作响。唐九生怒道:“她的徒弟要杀我,我自然要还手!她却因此来祸害我的妻子和尚未出生的孩子,这是高手所为吗?我要去找那老妖婆算账!那老妖婆现在哪里?”
程龙答道:“王爷,你先不急,慢慢听我说!”
唐九生挥舞着拳头,咆哮道:“我不急?我能不急吗?我现在心急如焚!你说,你说,那老妖婆把大王妃掳到哪里去了?二王妃现在又在哪里?”
程龙躬身道:“我的王爷,现在您就是急死也没用,您听我慢慢说!老妖婆燕如凌把二王妃擒住时,大王妃也没能救下二王妃。但是大王妃说了,‘燕如凌,你好歹也是江湖的前辈,有头有脸的人,你欺负一个孕妇,传出去简直要丢死人了!’那老妖婆狞笑道:‘我是来报杀徒之仇的!可不管你什么江湖规矩!现在我把她带走,你叫唐九生从突回国回来之后,去大夏毒师山毒师门找我!用他自己来换老婆孩子!’”
唐九生长叹一声,苦笑道:“好!那我就去毒师山找她!换回霜儿和孩子!”
程龙摇头道:“王爷,不是那么说!当时大王妃就说了,‘现在王爷不在家,我身为大王妃,又是王爷最爱的女人,你不如放了我们二王妃,把我抓去做人质!你拿我来交换,不要伤害二王妃!如今二王妃已经有了身孕,此处到大夏,又万里迢迢,你何苦来折腾她?搞不好你这一闹就是一尸两命了!’”
唐九生脑袋嗡嗡作响,浑身颤抖道:“然后呢?”
程龙又道:“于是大王妃从老妖婆手里换出了二王妃,她自己被那老妖婆带走了,老妖婆说是带她回大夏国毒师山上的毒师门,王爷要想大王妃平安的话,必须去毒师山和她决战,只要王爷嬴了,她就放人!否则,她就要对大王妃下毒手!那升云庵里的尼姑也都是人家预先设下的,那些尼姑看住了二王妃,等着那老妖婆走远了,第三天才把二王妃送回王府!”
唐九生跺脚道:“难道辛大哥不在王府么?辛大哥平时是精细的人,有他坐镇的话,当不至于出现这样的闪失啊?”
程龙摇头道:“王爷,驸马爷确实不在王府,辛驸马带着人往剑州方向巡视去了,现在知道了王府出事,也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唐九生长叹一声道:“走吧,我们先回王府去,等我亲自去大夏,找那老妖婆,救回小师妹!”
唐九生只气得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