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轮齐射的箭雨毫无效果,阵中被围的人继续在梦游一般。这个剑阵刚摆出来地时候,谁也没把它放在眼里。众人都感觉这剑阵除了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用,谁能想到这剑阵竟然威力如斯!围观地仁芝贵等众人都震惊了,看这样子,只要有人扑过去破阵,这剑阵就可以继续扩大范围,把破阵的人都给围进去。如果不想中招,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入阵。
松华苑虽大,院中天井地面积终是有限地,不可能容纳数千人同时开战,现在双方各有两三百人对峙,感觉这个场地刚刚好,中间摆开剑阵地场地就像在打擂一样。胡碧云坐在椅子上冷笑不止,她这白衣剑阵就连殷通海和程重越都不知道,只有她和儿子殷满才知道。此时,被困在剑阵中的枭卫武士们仍然在原地转圈,可是令人感觉到奇怪的是,那些白衣剑士并不去主动攻击他们。
站在胡碧云身旁的殷淞见这剑阵威力非凡,不由心头狂喜,看样子今天殷江等人今天就要栽在这个小小剑阵上。殷淞高声道:“殷江,殷浩,你们还不降吗?”
殷江无奈,回过头望着八九丈远外蹲在墙根处正在打瞌睡的洪奔雷,谁知洪奔雷头也不抬,继续酣睡。殷江刚想说话,只得到耳边传来炸雷一样的声音,“小子,这个剑阵很邪门,应该是一些邪道搞出来的,你不能用常规手段去搞,那样一定会输的。信老夫的话,你最好搞点儿什么黑狗血之类的东西,据老夫所知,你带来的枭卫中就有这样的人才!”
被这声音吓了一大跳的殷江赶紧四处看,却见众人都脸色如常,显然谁也没听见。殷江这才知道,原来是洪奔雷这老头在给他传音,场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殷江赶紧凑到仁芝贵身旁,低声道:“仁兄,枭卫中有会法术的人吗?这个剑阵似乎很邪门的!”
仁芝贵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哈哈笑了起来,“世子殿下若不提醒,几乎误了大事!”仁芝贵赶紧笑眯眯回头,望着一个穿着枭卫服装的人笑道:“陈兄,看来今天这事儿非得您出手不可了!”
被称作陈兄的人正是夏侯灵玉的师兄陈成树,唐九生唯恐殷江回来夺回世子之位时中了人家的计策,所以派陈成树前来帮忙。以江东王府的实力,一品高手有洪奔雷就足矣,如果出现用什么妖术的,就需要有陈成树了。临行前,唐九生把陈成树、仁芝贵和洪奔雷叫到一旁,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所以洪奔雷知道陈成树藏在枭卫当中。
众人都望着剑阵发愣的时候,只有陈成树一个人不慌也不忙,在他眼里,这个白衣剑阵不过是地魔山枯骨庵的冰寒剑阵的变形而已。还远未得冰寒剑阵的真传,这剑阵困住一般人足够了,在他陈成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阵中三角形的三人,正在念动咒诀,将闯阵的七名枭卫武士用幻术控制住。
白衣剑士们之所以不急于将闯入阵中的七人杀掉,也是另有玄机的,剑阵中的三人,将阵中所困之人的内力吸去,作用于剑阵,此时剑阵不止外围二十名白衣剑士之力,也有阵中被困七人的力量,阵中所困之人越多,这剑阵的威力便越大。只要剑阵垓心的三人法术越高,这剑阵所能困住的人便越多。假若阵中三人都有陈成树的本事,这小小的剑阵便可困住上千人。
陈成树的师父无玄真人,精通各种阵法,尤其是对地魔山枯骨庵枯骨老魔所创的阵法更是颇有研究,三百年来,枯骨老魔的各代弟子不断下山为祸世间,最终都栽在了无玄真人弟子的手下,所以通天观和枯骨庵两派已经成了世仇。但是枯骨老魔又有奇怪之处,他虽然修习九幽邪术,却并不是十恶不赦之徒,他也修心断欲,遵从天数,并不胡为,所以无玄真人也很少去找他的麻烦。
观望了半天剑阵的动向,陈成树已经胸有成竹,陈成树拍了拍仁芝贵的肩膀,笑容可掬道:“枭士仁兄,你只要借我五名弟兄即可破阵!”
仁芝贵大笑道:“别说五名,你就是叫我亲自破阵也无不可!”
陈成树微笑道:“你带人在外围观敌掠阵就好!”仁芝贵立刻拨了一名枭士,一名虎士和三名狼士给陈成树。陈成树让这五个人摆成一个五边形,陈成树自己居中,拿着桃木法剑,催五个人和他一起向前,脚步尽量一致即可。毕竟五个人是临时凑在一起的,不能强求。陈成树在这不知名的五人阵中,摆动桃木法剑,嘴里念念有辞。六个人缓缓向前移动,并没有任何与众不同之处。
众人看了都觉得好笑,连坐在太师椅上观战的胡碧云也忍不住轻蔑的笑了起来,她觉得对面这个僧不僧道不道俗不俗的人实在是太搞笑了!这是来破阵的,还是来负责搞笑的?胡碧云那些手下也指指点点起来,这六个人肯定失心疯了,先前七个威猛的枭卫武士都被困在阵中,这六个人如此作派能解决什么问题?
陈成树对众人的讥笑并不以为意,依旧让五个人随他向前。陈成树口中念念有辞,他们六个人组成的小阵也即将和那白衣剑阵相遇,就在即将交手的刹那,白衣剑阵再次分开,将六人放了进去,六人昂然而入,并不惧怕。等六人进阵之后,白衣剑阵再次合拢,没想到六人进入阵中之后,六人身上忽然火光大作。
半空中一道道火雷忽然从天而降,在众白衣剑士头顶翻翻滚滚。松华苑天井上空,红云密布,雷声大作。红云在头顶不断盘旋,让人感觉像要天塌了一般,众人都惊骇不已,坐在廊檐下的胡碧云惊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胡碧云瞪大了惊恐的眼睛,生怕火雷劈到她的头顶。胡碧云忍不住念起佛来,求佛爷保佑了,殷淞等人站在她的身旁,也一个个面如土色。
好在那些火雷只在白衣剑士的头顶炸响,那些阵中的白衣剑士也都心头发毛,谁也没见过这个场景,不知道雷要劈谁。阵中六人,身上火光大盛,如同一个个烧的火炬一样,但是六人谁也不怕,那些火光都只是虚影,在身上并无炽热的感觉。阵中先前被困的七个人,在火雷声中,悠悠醒转,眼前的冰天雪地全都消失无踪,回过头来,只看到六人身上冒着火苗,都吓了一跳。
等他们缓了缓,再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人,这才放下心来。白衣剑士们惊讶的发现,自从六人入阵之后,原来剑阵的冰寒之气立刻消失殆尽,反而感觉有烈火熊熊烧来之感,白衣剑士们一片大乱。十二名枭卫武士发一声喊,在陈成树的带领下,从内部向外打去。
那些白衣剑士瞬间崩盘,四散逃走,跑得慢些的有十余人,都死在枭卫武士的刀下,其余几名幸存者,也是吓的面如土色。胡碧云在一旁看的血压升高,几乎昏死过去。好不容易花重金请来的外援,竟然就这样土崩瓦解了。胡碧云又忍不住大声喊起来:“废物!废物!”胡碧云声音凄厉,显然内心已经极其愤怒。
殷江哈哈大笑道:“胡碧云,你斗阵已经输了,还不早降?”
站在东厢房下的伪世子殷满也是又惊又怒,之前把这剑阵介绍给他的魔头,对他大大夸奖了一番这剑阵的威力,殷满也让人破阵试了一下,结果上百人都给困在阵中,殷满当时也是惊喜不已,心想将来困住殷江肯定不在话下。可是他母子二人哪里想到,卫王府也参与进来了呢?如果只是殷江自己带人前来,绝对是跑不了了,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殷浩见自己一方取胜,顿时精神大振,拔刀高呼,殷江手下王府众精兵也跟着大声呼喊起来,庆祝胜利。陈成树带着枭卫众武士潇潇洒洒归队,殷江称谢不已,陈成树并不以为意。对面胡碧云的脸,都涨成了猪肝的颜色,一张妖娆妩媚的脸也扭曲了起来。本来她势在必得,却没想到一阵就输得这样惨,这一阵输了,对士气打击极大,她手下那些人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胡碧云输了一阵,怒不可遏,回头望着身后的程重越,冷声道:“程供奉,现在就要你出马了!你有没有信心打赢?”
程重越眯起眼睛望向殷江,他不怕殷江,但是他怕在殷浩房里在外边打落殷通海手中匕首的那个老头,那个蹲在墙角打瞌睡的老头。程重越知道那是一个高手,深藏不露的高手,他判断那老头的武功不弱于他,但是那老头具体是个什么境界,他心里并没有数。
可是事已至此,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否则胡碧云一派的人就撑不住这口气,就要树倒猢狲散,那可要坏了王爷的大计。程重越只好硬着头皮道:“那就让属下去看看,对面到底有多高的高手吧!”
程重越猛然双脚一点地,人已经旋转着飞了出去,瞬间便跃到了场中,双脚落地,尘埃不起。众人忍不住一起喝彩。伪世子殷满立刻指挥手下人,进入场中,把那些白衣剑士的尸体都拖到一旁,给程供奉腾出大战之地。
心事重重的程重越勉强笑了一下,扬起手,一指蹲在墙根下睡觉的洪奔雷道:“那位年老的朋友,敝人是江东王府供奉程重越,请了!”
正在打瞌睡的洪奔雷忽然凌空而起,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飞了过来,嘣的一声,头朝下立在了程重越面前三丈外,仿佛摔倒了一样,砸的地上尘埃四起,一颗头还插进土里半尺有余,只露出个下巴,好像失手把自己砸进了地里。和程重越的潇洒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伪世子殷满和手下人见状,一起哄笑起来。
连胡碧云也长出一口气,心想这老头原来是顾弄玄虚,并没有什么真本事。殷江等人深知洪奔雷的本事,所以谁也不笑。程重越的面色却更加凝重,只盯着头插在土里不动的洪奔雷,并不向前。程重越刚才感觉到一股极其凌厉的气势随着这老者飞来,那一瞬间,程重越感觉自己体外的气机都要被压缩回体内,那是一种绝对的武境压制。
程重越心中暗暗叫苦,这个老头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差劲,这老家伙是深藏不露,故意逗自己玩呢,身后那些外行能看出来什么?只见洪奔雷双手拄地,慢慢把自己的头从土里拔了出来,一个翻身站直了身子,从腰带里摘下旱烟袋,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人老了,不中用了,一个不小心竟然把自己砸进了土里,让各位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