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松山县衙大牢,狱卒都去睡了。被点了穴道关在死囚牢里的巫是云急得要死。巫是云望着死囚牢里墙壁上挂着的油灯,那两盏小油灯忽闪忽闪地,像是随时都能熄灭地样子,巫是云的心也随着油灯紧张地跳动,虽然他是杀手,可是他也怕黑,他怕黑暗中突然窜出来他不可预料地东西。只有当他伏在黑暗中才会让他安心,他喜欢在黑暗中算计别人,却不喜欢被别人算计。
死囚牢里地油灯是常明灯,狱卒是不会让油灯熄灭的,以免这些犯人自杀。在刑部的批没下来之前,如果有犯人死在大牢里了,狱卒要倒霉,连知县大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刑部那帮老爷们,一定要找到点儿事做才可以,怎么可以让刑部的老爷们没有威风?所以狱卒要保证犯人们的人身安全,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死囚,也得刑部判决下来他才能死。
巫是云望着关在隔壁牢房里躺在破板子和稻草上正在酣睡的郑兆宗,急的头上冒汗,嘟嘟囔囔道:“这个死人啊,生死关头他还有心情在那里睡觉!万一明天唐九生他们突然翻脸了,咱们俩就得脑袋搬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咱们又怎么能在这种地方高枕无忧的睡觉呢?”
巫是云抖了抖手腕上的铁镣,一脸无奈。如果是平时,这样的铁镣根本就难不住他,可现在,小小的一根铁镣,就抹杀了他逃走的希望。因为穴道被制,气机内力根本就用不出来,而且按照辛治平的说法,他和郑兆宗还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专门针对一品高手,使人武境在不经意间就跌的一塌糊涂。巫是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面对一品武成境的水如月和夏侯灵玉都毫无办法!
郑兆宗已经鼾声震天,巫是云十分气恼,这个人心太大了!巫是云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要是我们两个人能在一个号房里,只要有一个人能想办法解开一处穴道,那就不怕了。巫是云紧张的思考着对策,忽然想起,我一个人想多累啊,我干脆把老郑也喊起来一起想主意好了。
想到这里,巫是云起身扒着大牢的栏杆,大声喊道:“老郑,要被推出去砍头啦,你还特么睡什么?老郑,要被推出云砍头啦!还特么睡什么?老郑,要被推出云砍头啦!还特么睡什么?”他们两个被狱卒押来之后,就给关在了死牢里,县衙的死牢不算大,总共也就关押了七八个人,所以就算他深夜里大喊大叫,吵醒的人也不多。
隔着一间牢房,有个被喊声惊醒的死囚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半夜不睡觉,鬼叫什么?再他娘鬼叫你周大爷就掐死你!”巫是云根本不理他,一个死囚算什么东西,也能阻止他大喊大叫?巫是云继续喊叫,其余几个死囚也被吵醒了,一起大骂巫是云,巫是云不管不顾的继续喊,急了还要骂回去两句。死囚牢里吵成一片。
正在熟睡中的郑兆宗终于被吵醒了,当他听到要被推出去砍头了,吓了一大跳,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左右瞧瞧,并没有人。郑兆宗长出了一口气,不满的嚷嚷道:“老巫婆,你特么瞎嚷什么呢?大半夜的不睡觉,睡魔怔了啊?你他娘赶紧的云睡觉,养足了精神,万一血影堂的探子打听到我们下落,王爷一定会派人救我们出去的!”
巫是云低声道:“老郑,你还睡个屁,求人不如求己!咱们俩是什么人,顶级高手啊,就咱们俩还要等别人来救咱们出去?丢人不丢人?”
郑兆宗嘿嘿笑道:“老巫婆,你这话说的可真轻松!咱们给关在这大牢里,穴道被制,还中了毒,和普通人无异,简直是插翅难飞!我劝你还是别瞎折腾了,好好吃饭,养精蓄锐,慢慢再想办法吧!你放心,我料定王爷知道咱们的下落了,一定会派人救咱们出去的,一个小小的松山县衙大牢,难道还能拦住血影堂的杀手?唐九生他不可能在这小小松山县蹲一辈子的!”
巫是云叹了口气,“我说老郑啊,我听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就在这里拖着,等王爷派人来救,万一王爷没有得到我们的消息呢?万一唐九生突然又改了主意,想把我们给立刻斩首呢?变数太多,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老郑,别他娘睡了,再睡真就脑袋搬家了,咱们得赶紧自己想办法,能逃出去才行啊!睡觉能有小命重要吗?”
郑兆宗恼了,斥道:“老巫婆,你就别痴心妄想了,咱们逃不出去的!铜墙铁壁的大牢,中毒又被点穴的我们,兵器兵器没有,气机气机发挥不出,难道你还指望狱卒把我们给放出去?再说以咱们俩现在的状态,就算侥幸逃出去,也施展不出武功,还不是让人给抓回来的下场?明天还没到,你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事?也许县衙大牢突然就塌了呢,咱们趁机不就跑了!你啊,就别杞人忧天了!”
巫是云气的要死,“老郑,他娘的就算气机没了,咱们好歹也是习武多年的人,招数还在吧?怎么能坐以待毙?”
郑兆宗噗通一声,又倒了下去,倒在破木板上,枕着稻草,嘟嘟囔囔道:“老巫婆,算了,你管他娘的,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且梦周公!”郑兆宗很快又鼾声如雷了。巫是云气的差点儿撞墙,这他娘是个猪队友吗?除了睡就知道吃!巫是云急的在牢里直转圈,心说这人是怎么练到武功天下第六的呢?完全没长脑子嘛!
巫是云急的头发都要白了,万一明天唐九生突然变卦,想杀了自己,那可怎么办!刀把子在人家手里,人家随时都可以翻脸,自己随时都可能被人家给剁了,这个老郑啊,脑子怎么就不开窍呢?巫是云气愤愤的踢打着大牢的栏杆,震的上面挂着的大铁锁哗啦啦响。巫是云踢累了,踢的脚疼,一瘸一拐的坐回破木板上,大骂郑兆宗,他要先打个盹,等会儿再想辙。
巫是云正朦朦胧胧的睡着,忽然听到郑兆宗大吼大叫起来,巫是云一下就惊醒过来,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一看,只见郑兆宗抱着肚子在大牢的地上翻滚,惨嚎连连,“啊!老巫婆,快喊狱卒来,老子肚子疼啊!老子的肚子要疼死啦!啊!救命啊!老巫快喊狱卒救命啊!”
只见郑兆宗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痛苦不堪。巫是云也吃了一惊,赶紧大声喊道:“狱卒!狱卒!出人命啦!快来救人哪!”死囚牢里的犯人也全都给惊醒了,见郑兆宗满地打滚,呼天抢地,怕是犯了什么急病,死囚们赶紧一起大呼狱卒。要是有人死在牢里了而他们没有报告,狱卒一定会往死里收拾他们的。挨一刀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狱卒折磨的生不如死。
过了好半天,一名瘦高的狱卒挎着腰刀,提着灯笼,腰上挂着一大串钥匙,睡眼惺忪的推开牢门走了进来,一边打哈欠,一边不满的嚷道:“你们他娘的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大半夜的不睡觉,都他娘瞎喊什么呢?”
巫是云不知道郑兆宗犯的什么病,只好大声道:“差爷,不得了了!我那个伙计老郑啊,他犯了急病,估计要死了!你赶快想办法救救他吧!老郑和我都是知县大人重点关照的对象,不然万一明天知县大人要是问起老郑来,老郑死了,那可就糟了!咱们都不好交待不是?”
狱卒趴在栏杆上,提着灯笼照了照,仔细瞧了瞧满地打滚,满头是汗,脸色腊黄的郑兆宗,话都已经说不出来,眼看就要嗝屁的郑兆宗。这肯定不是装出来的,肯定是犯了什么急病了。狱卒也着了忙,说什么不能让这人死在这里,不然知县大人问起来不好交待嘛!狱卒从腰上取下钥匙,打开牢门,进了郑兆宗的号房,提着灯笼,仔细观察郑兆宗。
郑兆宗忽然惨叫一声,两腿一蹬,口吐白沫,晕死了过去。狱卒也慌了,赶紧凑上前去,掐郑兆宗的人中,一边掐一边大叫道:“哎哎哎,你怎么了?醒醒,醒醒!你要死也不能死在这里,知道不?”狱卒见掐人中之后这个郑兆宗都没有醒过来,慌的不得了,赶紧用钥匙打开了郑兆宗手脚上的镣铐,准备把他架出空白点房去请郎中救治。
巫是云也急的够呛,老郑要是死在这里可就惨了,他死了自己一个帮手都没有了,那可真是孤掌难鸣啊!老郑这货得了什么急病啊?难道晚饭里有毒?巫是云吓的一激灵,唐九生这个小子不会这么坏吧?巫是云趴在栏杆上,盯着郑兆宗,生怕他真死了。
狱卒忽然一声闷哼,身子一歪,倒了下去。巫是云一愣。紧接着郑兆宗坐了起来,在狱卒手里的灯笼掉地之前,接住了那个灯笼。郑兆宗扭了扭脖子,嘿嘿笑道:“我说老巫婆,你不是嚷着要出去吗?咱们内力用不了,脑子还用不了吗?”
原来郑兆宗一直在装睡,他也是在苦苦思考对策。巫是云大喜,“老郑,赶紧的帮忙,把我这镣铐也打开吧!要逃咱们就得抓紧时间,夜长梦多啊!”
郑兆宗把狱卒身上的腰刀和钥匙摘了下来,从号房里走出来,来到巫是云的号房门口,挨个钥匙试,终于找到钥匙,把巫是云放了出来。两人互相解了穴道,恢复了内力气机,彼此大喜!隔壁关着的那些死囚都急了,“哎,二位英雄,你们出去了,也救救我们哪!这一个牢里关着,也是缘份哪!”
郑兆宗提着狱卒的那把单刀,过去牢门口,咔咔几刀,把铁锁砍落,随后又砍掉死囚们身上的镣铐,笑道:“今天郑大爷救了你们,可别忘了给郑大爷供个长生牌位!”那些死囚千恩万谢,郑兆宗和巫是云赶紧带着这些死囚打开牢门,生怕外面的狱卒走漏风声,等到出来一看,外面几个狱卒牢头一个个喝的东倒西歪,都醉了过去。
巫是云想杀了这些狱卒,郑兆宗拦到,“诶,老巫婆你怎么那么残忍呢?这么杀了,他们都还醉着,根本就没有什么痛苦,那样死了有什么意思?你得让他们活着,明天早上起来,死囚都跑了,你猜他们会受到什么惩罚?那不比宰了他们有趣多了?”
二人和那些死囚出了牢门,抬起头看天上时,满天星斗。虽然从被关进大牢到现在也不过就几个时辰,可此刻脱狱而出,巫是云仍是恍若隔世。郑兆宗看着那些死囚出了大牢,都四散逃走,很快消失在夜幕中。郑兆宗拍了拍巫是云的肩膀,嘿嘿笑道:“把死囚都放出去,明天早晨他们就要满城的搜查这些死囚,多热闹!郑大爷想想都开心哪!啊哈哈哈哈……”
巫是云心中暗道,这个姓郑的小子,外表看起来似乎老实憨厚,实际无比的奸诈狡猾啊!比老子还阴,难怪能练武练到天下第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