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城的这一次光天化日之下的行刺让整个瀛州都跟着一片大乱，十三司统领被人当街击杀，而且要命的是后面无数军兵封锁城门挨家挨户搜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仿佛这个刺客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种诡异让十三司一阵大乱，无数的暗卫开始犹如无头苍蝇一般散开，将整个河间城搅得人仰马翻，大有不找到凶手不罢休的架势。

“老大，暗线传来的消息，说是陈凡被吓得一病不起，现在半步不出帅府，连孟家大公子那边也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不过对于十三司的这种做法，沈勇和秦煌却不屑一顾，他们本身就出自十三司，对于对方的手法无一不是熟稔于胸。也正是靠着这种熟悉，所以才提前将一切都布置好了，让这场刺杀俨然变成了一桩疑案。

“上报大统领，就说杨波涛已死。陈凡被吓得不敢去莫州，南线战场随时可能会出状况，让公子早定策略。”沈勇点了点头，随后道：“再派人去探查一下陈凡还有三姑爷他们的动静，我也想看看这件事在他们那边会闹出什么来。估计三姑爷和二公子应该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保不齐他们会做出错误的举动，不能在此时再出变故，让公子在蓟州被人所牵累。”

沈勇此时是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甚至于在此时，当孟乾云还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已经暗中冷眼旁观，观察着河间城内各方势力的一举一动。

不过此时，对于孟长云和向清秋而言，这件事倒是影响不大，反倒是纪中鑫变得紧张兮兮起来，当日的各界上下送行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那种混乱的场面也是最适合潜伏的杀手出击的好机会。

“清秋，这个纪中鑫会不会直接上朝廷，把这场刺杀栽到耶律人身上？”孟长云在旁边沉默了半晌之后开口道：“乾云此前的那一声喊

只怕是给他提了个醒，如今为了应付这种场面，只怕他要比我们积极的多了。”

“积极归积极，但是你不觉得这场针对杨波涛的刺杀有些诡异吗？”向清秋在旁边皱眉道：“他一个十三司的分部统领，算得了什么？当日在场的任何一人分量都比他大，可为何要单单对他下手？那也不像是私人仇恨，反倒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举动。”

“你是说人家的本意不是杀杨波涛，而是要利用刺杀来做点章是吗？”被向清秋这一提醒，孟长云也瞬间反应过来，皱眉道：“不去杀其他人，却对杨波涛下手，如果不是私仇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杨波涛死了可以震慑到其他人。”

“我回想了所有的一切，但是那天陈凡一听消息直接吓得从马背上摔下来，我想人家的意思就是在陈凡了。”向清秋微微沉吟之后道：“据我所知，杨波涛是被调到幽都之后才和陈凡认识的，用杨波涛的性命来威吓陈凡，那也就只有一件事，他们两人拱手把幽都给让了出去，才导致了如今战局败坏，燕地各州郡沦陷。”

“你的意思是，那是燕地的人干的？”孟长云在旁边皱眉道：“如今燕地虽然义军突起，各地都在自发反抗耶律人，但是有能力做下这等事的，只有——”

“你们家小七。”向清秋斩钉截铁道：“只有他才有本事击杀杨波涛，也只有他才对杨波涛和陈凡恨之入骨。”

“是啊，也只有他了。”孟长云苦笑道：“昔日十三司的石墨和铁鹞子自从杨波涛接手幽都分部统领之后，就迅速消失，大概是接到了他的命令，所以才会潜伏的。也只有他们这些人才能在十三司布下的罗网中寻到机会，从容击杀杨波涛，然后再从容撤走。”

“这个家伙，是从来都不会跟我们说出他的谋划。”孟长云摇了摇头起身道：

“你说他下一步打算如何行动？”

“我也不知。”向清秋直接摇头道：“他的心思你这个做兄长的都猜不到，我如何得知？不过有一点我知道，如今你我二人在明面，他的人在暗处，若是正需要我们出手，他自会联络我们。”

“那就静观其变，我估计他那边的人也在等待着下一步陈凡他们的反应。”孟长云起身一笑道：“走吧，我们去看看陈凡的病情，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吓病了。”

“八成是装的。”向清秋微微摇头，两人快速从刺史府前往帅府，开始借着探病的幌子查看陈凡的虚实。

“纪郎中，你怎么也在这？哟，还买了礼品，你这是看望大都督的？”孟长云在帅府门口看到纪中鑫等人也在，顿时嬉笑道：“这个大都督不会真病了吧？”

“长云，你怎么说话的？”他的话音未落，里面孟乾云从里面匆匆走了出来，阴沉着脸，瞪了一眼对方之后朝着纪中鑫拱手道：“纪郎中，大都督抱恙，都督府行营之大事暂时由本官代理，郎中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只是来探病而已。”纪中鑫此时也不敢过分逼迫陈凡，所以举着手中的礼盒笑道：“看大都督病情如何，下官也好心里放心，毕竟大都督肩负大任，可不能随便就病了。”

“哼！”孟乾云冷哼了一声之后看着了一眼对方，随即压下火气道：“有劳郎中挂念，大都督如今只是操劳过度，加上当日受刺客惊吓，所以才一病不起，大夫已经说过了，修养一段时日即可恢复痊愈。”

他直接将纪中鑫给挡在了门口，倒是孟长云朝着后者眨了眨眼睛，随即点了点头，拉着向清秋匆匆走了进去。

“郎中，这孟二公子什么意思？他怎么朝你使眼色？”纪中鑫旁边的副手见到这一幕，在孟乾云等人进去之后拉着对方边走边问道。

“他和督军也想看看陈凡在闹什么鬼。”纪中鑫皱了皱眉，随即自言自语道：“早就听闻这孟家二公子和三姑娘因为那位七公子的事情，和大公子水火不容，几次暗中交手，现在看起来似乎确实如此。走，随我回去给殿下修一封，问问他的意思，我打算找二公子谈谈。”

“郎中的意思是，此行二公子陪同督军前来河间城，实际上是不打算帮助陈凡的？”副手的这句话让纪中鑫一愣，随即脸色跟着不断变幻，足足过了好一会才忽然笑道：“你现在就祈求你所言是真的吧，若是如此，那我们此行可就真的会更加顺利了。”

纪中鑫这边在暗自猜测孟长云和向清秋的立场的时候，已经走进了帅府的向清秋却直接朝着孟乾云道：“你这叫欲盖弥彰，不放纪中鑫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我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孟乾云恨恨道：“不过宁王跟前的一条狗而已，现如今都敢在我面前叫板了。”

“陈凡人呢？不会真病了吧？这里有没有坏人，让他别装了。他那套伎俩能瞒得过谁啊？连纪中鑫都瞒不住。”他们两人在后面说话，走在前面的孟长云却自顾自的找到地方坐下来撇嘴道：“再不来的话，那我可真要走了。”

“你们来想干什么？”孟乾云没理会对方的反应，转而朝着向清秋道：“不会也是和纪中鑫一样，来看我们的笑话吧？”

“你以为我和他一般清闲？”孟长云撇了撇嘴，随即道：“纪中鑫是不想被你抓住了把柄，毕竟那天他组织了全城各界前来给陈凡送行，却出了这么大的变故，直接打破了他的原本的方略。”

“你们——”孟乾云有些疑惑，转而看着向清秋道：“你们既然来了，那索性也告诉我，如今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还反过来问我了？”孟长云摇头道：“

纪中鑫的急件信函是早就送去帝都了，现如今朝堂之上保不齐都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陈凡他若是不想真被人拿住把柄，趁着病重被人换掉，就该做点准备。”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孟长云一句话说完，里面陈凡就直接匆匆走了出来，看着孟长云道：“这些歹徒的心思我知道，他们杀了杨波涛就是在向我示威，在杀鸡儆猴。”

“你这心思要是放到行军打仗之上，总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吧？”孟长云摇头叹息道：“现在好了吧，你连谁想杀你都不知道，人家能杀暗卫头子杨波涛，那杀你这个大都督，你觉得难度会更大吗？”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了，有主意就赶紧说，没有就给我滚。”孟乾云满脸的不耐烦，转而道：“清秋你也没话说吗？”他这几天是怒火达到了极致，这凶手没抓到，结果十三司大乱，群龙无首之后，更是让前线的军情打探都无法及时传递过来，整个河间城的都督府行营彻底陷入瘫痪。可偏偏十三司独立存在，虽然可以在战时归属都督府节制，但是本身的人员配置却攥在孟昭图手中。现如今帝都那边没传来消息之前，就连他都束手无策。

“为今之计，你要设法稳住纪中鑫。”向清秋转而道：“然后等待徐州大军上来。不然的话一旦莫州大局崩坏，你就算是真病了那也没用。”

“稳住纪中鑫？你觉得他能听我的？”陈凡直接摇头道：“若不是当日我看他也是惊慌失措，我都怀疑这件事是他干的。”

“你们两个过来是什么意思？”陈凡的话刚说完，孟乾云忽然满脸疑惑的看着两人道：“不会和纪中鑫一样吧？”

“自然是一样的。”孟长云起身道：“你的病情必须传递出去，捂着那就是在找死。你是打算让我们去说，还是让纪中鑫去说？你自己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