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立和王成去隔壁县衙的时候,蛋糕铺子的孩子们回来了,还将下午新做的蛋糕面包都装在食盒里带回来。 林立去后院的时候,孩子们都洗漱了吃过晚饭,安安静静地呆在院子里。 林立询问了他们吃的是什么,可曾吃饱,又亲自分配了住处,吩咐芍药和云兰将蛋糕面包送到中院里,给还在干活的人做宵夜。 他自己这才进了小房。 秀娘不在家,他在房里背还是卧室里,并没有区别,只是习惯了,也好过卧室里一个人冷冷清清。 也是奇怪,在学院里他也是一个人,却不觉得孤单寂寞,家里就不一样。 秀娘才走半天,他心里就全是牵挂。 他甚至生出明天一早也追出城去的想法。 林立知道他就是这么想想,不论是为了前程,还是生而为人,他此时此刻都做不到弃城而去。 而心底,他甚至还有个阴暗的想法,就是在他将手榴弹彻底做出来之后,北匈奴的军队能真的来。 如此,他也有了扬名立万的机会,在三皇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也能高些。 林立使劲地深呼吸了口气,将心底阴暗的一面压下,在桌面上铺上纸张,开始磨墨。 他心太不静了,需要静下心来。 林立开始默写《孙子兵法》,默写的速度要远远小于背诵的速度,但林立需要安心静心。 而写字默,是他静心最好的方法。 将第一篇写完,林立的心已经安静下来,他便翻开《孙子兵法》,从第二篇开始默读,试图从兵上找到如今和未来他能做的,该做的事情。 不知不觉外边安静了下来,林立翻看了半本,又凝神思索。 接着将他所想到的,今日该做的事情都在纸张上列了出来,再增添了几笔,又重新按照时间顺序,将明日要做的事情都一一誊抄上。 三更的梆子响了,林立吹熄了蜡烛,推开小房的门,意外地看到堂屋还亮着灯火。 他意外地走进去,看到云兰正坐在凳子上绣花,听到声音忙站起来小声道:“少爷回来了,锅里温着馄饨,少爷要喝一碗吗?” 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堂屋的灶上端了碗筷过来。 林立正有些饿,接过来道:“有劳了。天也晚了,赶紧歇着去吧。” 云兰笑了下道:“不累的,倒是少爷辛苦。少奶奶走之前那还嘱咐我要多看顾着少爷的吃食。” 提起秀娘,林立的心暖了下。 他吃了口馄饨,却不是之前的味道了。 “我和芍药跟张婶子学了怎么调馅,味道大概不太对。”云兰轻声说着。 林立笑道:“也很好吃。” 又道:“这些时日要烦劳云兰姑娘了,若是厨房上活重,明个我从羊汤馆里要两个人来。” 云兰忙道:“不重的,重活都有前院的镖师做了,我们就煮点饭菜。” 林立点头:“这几天大家的伙食都好点,多采买些。” 云兰为难地道:“正要和少爷说,我和芍药平日都不出门,这采买上……” 林立明白了:“是我疏忽了,明早我就安排。对了,家里现在都还有什么吃的?” 云兰报了些名字:“干菜和鸡蛋按照今天的消耗,还够五六天,米面能吃上一个月的。” 林立道:“知道了。” 这就是他疏忽了,若是没有菜农进城买菜,只吃干菜鸡蛋,可不是存储的不够了。 虽说家里走了七八口人,但是住进来的人却更多了。 林立三口两口吃了馄饨,从灶下直接拿了烧黑的树枝加了点水,沾着在纸张上添了几笔。 回到卧室也没有点蜡烛,直接外衣一脱,胡乱扔到架子上,就仰倒在床上。 最后将明日要做的事情拢了下,终于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林立身体好之后很少做梦,即便是做梦,醒来也很快就忘记了。 这一夜他睡得却很不安稳,闭上眼睛就梦到了秀娘还在身边,没有离开。 梦里他焦急万分,急着要送秀娘离开,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马车。 找到马车,马匹又不听话,套不上。 缰绳几次三番,明明套在了马头上,可是一提,却又从马头上掉下来。 他越是着急,越是套不上。 终于从梦魇中惊醒,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 并没有梆子声,林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他下意识伸手,摸着旁边冰冷的床铺,在心里无声地叹口气。 他翻了个身,搂住一床空虚,再次闭上了眼睛。 林立醒得一贯早。 他起得早,但从来不要求别人和他一般都要早起。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整个宅子里都还静悄悄的,林立自己舀了水洗脸,去了前院。 前院里也静悄悄的,门房也睡着了,林立孤零零地站了一会。 也不知道秀娘和爹娘他们现在是不是也起了,也要出发赶路了。 他隔着宅子的大门看向月华院的方向,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宅子里的人陆续醒了,宅子的大门也打开了,街面上的清晨一片宁静。 林立出去站在门口往县衙方向看看,县衙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也不知道这一夜衙门里都做了什么。 王成也起来了,活动着身体跟出来,往同一个方向看看道:“少爷,我昨晚上出去在城门转了圈,全员戒备了。” 林立点点头。 “方县令的两位公子都那么出众,方县令也不会差哪的。”王成又加了句。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 方煜不说,一门心思从军,就是方晓,也是出了名的有才华,想来方晓也会出些主意的。 昨晚上张木匠加班做好了手摇式搅蛋器,蛋糕铺子的孩子们看了都很欢喜。 有这个手摇的打蛋器,打蛋效率提高了好几倍,人力就省了。 孩子们的喜悦全在脸上,院子里的气氛也随之轻松起来。 早饭时间还没到,外边忽然传来了敲锣声,有人一边敲锣一边大喊着:“县衙贴告示了!征青壮守城了!” 院子里的人跑出去几个,林立的心则是先一紧,跟着又一松,县衙终于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