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听到外面老太太的动静,气得眼泪又要掉出来。
阮英杰看到她泪眼汪汪的模样,瞬间心疼得跟什么似的,连连安抚道:“夫人,你这会儿正坐着月子呢,可千万别哭,哭多了伤眼又伤身!外面就交给我!”
他的余光瞥到一旁小床上的自家闺女身上,微微蹙了蹙眉头:“我让丫鬟把闺女抱走,免得影响你休息!”
“不,孩子放在妾身跟前妾身才安心!再说了还有丫鬟和奶娘在。”许是闺女差点儿被调包了,周氏醒来后就必须看到自家闺女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阮英杰闻言,也只能无奈地默许了。
他扶着周氏的身子让她躺下,给她掖好了被子,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几个丫鬟,抿着嘴沉声道:“好生照看夫人和姑娘,让我发现你们敢有丝毫懈怠,直接将你们发卖了!”
几个丫鬟齐齐低头行礼:“是,老爷!”
阮英杰深呼了一口气抬起脚就往外走。
想到接下来要面对自家老娘,他只觉得打仗都没遇上这样困难的事。
暴雨早已停歇,太阳也已经出来了,被雨水冲刷过的地面也被晒干了。
老夫人就直接躺在院子里的地上撒泼打滚,两手拽着麻绳要往脖颈上套,嘴里骂骂咧咧着。
汀芷院的丫鬟婆子们及老夫人带来的丫鬟们皆是围在她身边,神情焦虑地劝着她。
其实丫鬟婆子们早就见惯了老太太往常折腾侯爷与夫人的伎俩,心里自是明白她这会儿不是真心实意要自尽,纯粹就是想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拿捏侯爷与夫人。
好些个丫鬟婆子们心里鄙夷不已。
老夫人真不愧是从乡下来的泥腿子,几年侯府养尊处优的生活也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粗鄙,尽是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妇人做派。
有人心里不得劲儿,这样的人怎么就能生出侯爷那样有出息的人来呢,她们怎么就没这样好运,没能投生到好人家,生的儿女也是奴才秧子!
说来这可都是命啊!
她们就是心里再鄙夷老夫人,面上也得恭恭敬敬地伺候着她,劝说着她。
“老夫人,有什么事好好说,您可千万别拿自己得身体开玩笑啊!”
“老夫人,您要伤着了,侯爷得有多难过啊!”
“难过?我呸!”老夫人梗着脖子咬牙切齿道,“就阮狗蛋那个天杀的,他巴不得我早点死了,还难过!”
阮英杰刚跨出产房的门,就听到了自家老娘戳人心的话,他瞬间就觉得自己的那一颗心被扔进油锅里煎炸似的。
“娘啊!您说这些话是要儿子的命啊!”他向前疾走两步,朝老夫人的方向跪了下来。
围在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想都没想就跟着跪了下来。
老夫人见阮英杰终于舍得出面了,面色狰狞地怒视着他:“我呸!我看是你们夫妻俩见不得我这个老不死的在你们跟前碍眼,才想办法要气死老娘才对!”
“娘,您这话是从何说起?”阮英杰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痛心道,“娘您至于要如此冤枉我和夫人!”
老夫人坐了起来,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道:“我冤枉你们?呸!你也好意思说我冤枉你们!你去问问周氏,她是不是把我身边的李嬷嬷给打了?她是不是把你弟弟给关起来了?还有她是不是把我乖孙送到了陶氏那里,把陶氏给气回了娘家?你知不知道陶氏她哥是你弟弟的顶头上司,是不是你弟弟被穿了小鞋,你就满意了!你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看不得你弟弟好!”
萧英俊听到老夫人最后一句话心脏好像被猛扎了好几下,密密麻麻地抽痛着。
他即使已经四十出头了,即使经历过残酷血腥的战争,尔虞我诈的官场,心已然冷硬了,依旧被自己老母亲的话给干破防了。
他跪着伏在地面上,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浮漫起的那一丝黯淡,咬着牙说道:“娘,夫人何至于要打您身边的李嬷嬷,要把二弟关起来,您应该清楚!”
老夫人顿时一哽,不过她很快就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换孩子的事跟你弟弟有什么关系,还不是我看周氏前几个生的都是儿子,以为她喜欢生儿子,怕她知道自己这一胎生下的是赔钱货会难过,这才想着把你弟弟外头的儿子抱回来给她养!你们这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