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的评价是李孝恭昨天晚上告诉他的,是那些世家为边境互市争论不休之后对李承乾做出的评价。
此时此刻,在李承乾想到‘毒瘤’一词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迎宾楼里,同样在进行着一场关于‘毒瘤’的讨论。
“哐”一声酒杯重重放下的声音自包房中响起,刑部侍郎郑浩恨声说道:“不行,某决定了,明日就上表弹劾他。”
“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那毒瘤现在远在山东,你这一弹劾,弄不好一下子把人给搞回来了。”御史王通端着酒杯,轻呷了一口,缓缓说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五姓七望几大世家,难道就让他一个娃娃玩弄于股掌之上?”郑浩瞪了王通一眼,将酒杯捏的吱吱作响。
“咽不下也得咽,父子关系摆在那里,你就是弹劾了又能怎么样?除了能把那个‘毒瘤’招回来之外,没有任何用处。”王通并没有在意郑浩的怒视,依旧淡淡的说着。
“我不信七万八千贯的事情能不了了之。”崔鹏宇,礼部的一员小吏,但却是催家嫡出。
“你的顶头上司已经去了山东,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可见必然是和‘毒瘤’搅到一起去了,所以想拿七万八千贯说事,怕是很难。”王通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说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莫非拿到互市的管理权就让你们好的和皇家穿一条裤子?难道你们忘了王昭的死么?”王通的淡然终于引起了其他几人的不满情绪,出言嘲讽道。
“昭的死王家不会忘,但像你们这样不痛不痒的折腾又能怎么样?除了引起那个人的警觉,还能怎么样?”王通被一番指责,火气也上来了。
“至少我们面对强权敢站出来,不像某些人,拿族人的命去换取利益。”崔鹏宇冷笑一声说道。
“够了,都闭嘴吧!”王家下任家主王舜狠狠一拍桌子,将众人的争吵压制下去。
作为王昭的父亲,王舜的怒火终于让崔、郑两家醒悟,刚刚的话有些过火,颇有些当面打脸的意味。
可是虽然这样,两家的人却没有多少羞愧的感觉,自从互市的概念被提出来,这样的聚会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一次次不欢而散的争吵已经让他们习惯了。
五姓七望虽然同气连枝,但彼此之间同样存在着竞争,就连一个家族嫡系之间都有竞争,更不要说不是同一个家族。
可现在现在一切争论有了答案,老李同志为了补偿王家,直接把互市的管理权交给了他们。
这么大的一份蛋糕,就这样被王家一口吞下,巨大的利益几乎让其他几家的小辈瞬间红了眼,在他们看来王昭那个纨绔的小命根本就值不了这么多钱。
甚至如果不是上面一直有长辈压着,一场撕逼大战此时已经开始。
这一切都是李承乾那个‘毒瘤’离开长安之前留下的遗毒,一个红果果的阳谋。每一个世家都想要拿到手里,但又不敢拿的烫手的山芋。
现在,遗毒爆发了,被老李拿这当成补偿送给了王家。
如果王家不接受老李的补偿,那么就可能被怀疑有不臣之心,到时候各种各样的刁难就会接踵而来,毕竟喜欢捧皇家臭脚的官员还是很多的。
可是接受了老李的补偿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巨大的利益已经引起其他世家的嫉妒,将来明里暗里的龌蹉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迎宾楼的聚会再一次不欢而散,王舜和王通两人揣着一肚子气回了长安的住所。
“四哥,那些小辈的话您别放在心上。”大厅中,王通挥手赶走了送茶的侍女,亲自端着一杯茶放到王舜跟前,同时劝说道。
“啪”“放屁,若是没有长辈授意,他们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憋了一肚子气的王舜,猛地抓过茶碗,狠狠的摔了出去,至于被烫到的王通,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王舜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但以他在家族中的地位,确实不用看王通的脸色。
而且王舜生气也是有情可原,丫现在在世家子弟眼中就是一个笑话的代名词。一切只因为他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太子叫板,最后被莫名其妙搞死的儿子。
“该死的,这个该死的家伙,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杀了他!”王舜不断的咆哮着,儿子的死和其他世家子弟的揶揄让他有些歇斯底里。
“四哥,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看着不断咆哮的王舜,王通莫名的感到一阵烦躁,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个败家的儿子,现在家族怎么可能如此被动。现在王舜这个当老子的,又再次犯了和那个败家子一样的毛病,难道嫡长房真的就出不了一个能主事的人才么。
“老子不用你管,你给老子滚出去。”借着酒劲,王舜一次性的将这段时间所有的憋屈全都朝着王通发泄出来。
“来人!”忍了很久的王通终于爆发了,从门外叫来侍卫:“四老爷喝多了,带他回房休息。”
“谁敢动,老子没醉,老九,你好大的胆子。”被侍卫架着往外拖的王舜挣扎着怒骂,这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抛弃了自己。
不过相对于纷乱的世家,利用李承乾留下的遗毒坑了王家一把的老李心情却十分的舒畅。站在‘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字画前,不断的点头。
“二哥为何如此高兴?可是有高明的消息了?”长孙皇后从外面进来,站在李二的身边问道。
“你呀,眼里只有你的宝贝儿子。”李二回过头,笑着对长孙皇后说道。
“二哥说的哪里话来,高明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现在一去数千里,臣妾难道不应该关心么!”将手中端着的莲子羹放到桌上,长孙皇后佯怒道。
“好好好,是朕说错了,错了还不成么。”李二将桌上的莲子羹端起来,轻嗅一下,笑着说道。
“诶呀,二哥,快说吧,急死臣妾了。”李二的心情好,长孙皇后自然随意许多,一边连声追问,一边将老李手里的莲子羹那下来,放到唇边缓缓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