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当真将晚云带了回去。
路上,晚云见识到了这位阿兄的另一个大好处。
夜里进山危险,裴渊显然也不打算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于是带晚云进了一处客舍。
这客舍虽看着平常,院子屋舍并不华丽,要价却高得很。
晚云跟着裴渊进门的时候,只听客舍管事对一个抱怨价钱的客人冷笑:“足下往别处去看看,论高墙和护院,方圆百里哪家比我家强?这般世道,多少人想找个安稳的落脚之处找不到,足下不信,便等等看,过不到半刻,便是这贵得离谱的下房也没有了。”
那客人看
了看外面络绎不绝来问价的宾客,咬咬牙,终于还是从了。
晚云眼尖,看到那客人掏出来的钱在案上堆得像小山一样,不由咋舌。
一旁的伙计看到裴渊带着浑身脏兮兮的晚云走进来,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转,似乎想上前来拦,但见裴渊手上提着的剑,又踟蹰不前。
裴渊不搭理任何人,径自入内,走到客栈管事面前,将一只小囊放在案上。
“两间上房。”他说。
那管事打开小囊,只见里面金灿灿的,竟都是黄金,足有五两重。脸上的神色登时变得殷勤,笑眯眯地向裴渊一揖:“
公子后院请。”
晚云有些震惊。
他不但会给她吃的,竟然还十分有钱。
当晚,她又如愿以偿地看到食案上摆着满满当当的食物,这一路来受的苦,登时烟消云散。
晚云瞪亮了双眼,两手攥着衣角,蓄势待发。还等什么?当然在等主人发话。她终究还是知道要脸。
裴渊看她眼中犀利的光不由得腹诽,这要真是只狼,恐怕不好对付。
“吃。”他提起筷子,晚云的爪子已经快一步伸向了鸡。
裴渊也算见识过了,此刻已然波澜不惊。
常晚云。
他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就觉
得它取得不算好。
晚上的云,无论浓淡,都注定默默无闻,无人在意。
不过,常晚云一点也不人如其名,因为她一点也不默默无闻。
相反,她有话唠的潜质。食物仿佛打开她的心扉,她一边吃着,一边说起她自己的事。比如,她昨天是怎么下山的,又是怎么遇到那些贼人的,滔滔不绝,菜肴都堵不住嘴。
而当她再度似饿鬼一般将碗里的米粒舔得干干净净之后,开始眼巴巴地打量裴渊碗里的。
裴渊假装没看见。
可她的目光那样迫切,都恨不得把脑袋伸到他跟前了。
裴渊冷冷
瞥着她:“你总这样失礼么?”
晚云目光复杂,舔了舔唇才说:“阿兄左右不吃肥肉,能给我么?”
裴渊看了看自己搁在碗边的肥肉。
他的确不爱吃肥肉,每每遇到,都会挑出来放到一边。
见她盯着,他将自己的碗推前。晚云随即笑眯眯地、迫不及待地把肉夹过去,放到口中,嚼得津津有味。
不嫌腻么……裴渊只觉匪夷所思。但看着她那吃得香甜的模样,他又不由地想起了自己从前捡回家的那只小猫。
总在小心翼翼试探,得手之后又享受得心安理得,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