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让父女二人可以更好交谈,萧澈破天荒的允许慕炀桑踏入后宫。
碧浮宫内。
慕思凝一把扶住将要福身行礼的慕炀桑,笑道:“爹爹哪里就要这么多礼了,快快起来!”
“娘娘刚解除禁足,老夫不得不礼物周全了,免得被那起子小人看去又要说你的不是了。”
顺势起身,慕炀桑坐在一旁月桐端过来的椅子坐下,仔细打量着自己面前的慕思凝,眼神慈爱又带着心疼。
“娘娘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家里面朝皇上递了好几道折子,今天才得了旨意进宫来看看你,老夫瞧着娘娘这几日是瘦了不少。”
慕思凝接过一旁宫女送上来的茶放在慕炀桑面前,听见他这么说,眼神暗了暗,复又扬起一个笑来,
“这几日春困,吃的清淡些,身上清减了几分也是应当的,不说这些,爹爹快尝尝这茶,若是觉得好就带些回去吃。”
看着忙着招呼自己的女儿,慕炀桑心里再有千言万语也只得先压下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好茶!”热茶下肚,慕炀桑也沉下心来,他放下茶碗,笑道,
“你母亲昨日还嘱咐我进宫来好好看看你,给你带了不少家里做
的点心,果子酱之类的,刚才进来的时候都交给你宫里的姑姑了,”
“老爷正好带了那果子酱来,奴婢这几日看娘娘东西用得少,有了府里的酱想必娘娘东西用得就会多了。”
月桐端着几样点心进来,听见慕炀桑这么说插了一句,又笑道:“老爷好不容易能进宫来一次,这次可得多和娘娘说点体己话,这有娘家人在,娘娘就不觉得闷了。”
“就你嘴贫!”慕思凝点了点月桐的头。
月桐俏皮一笑,“娘娘先和老爷说说话,奴婢去小厨房看看有什么菜,中午老爷和娘娘可得好好喝一杯。”
说罢,月桐朝慕炀桑行了一礼,带着几个旁边伺候的小宫女退下,把空间交给父女二人。
“月桐对你倒一直忠心耿耿,做事也大方利落,有她在你身边照顾着,我和你母亲都很放心。”
见人走远了,慕炀桑对慕思凝赞叹道。
“月桐是不错,说起来母亲可还好?家里面有没有因为我被禁足的事受什么委屈?”
慕思凝有些担心因为自己被禁了足,朝中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少不了会给自己父亲使绊子,她自己在这后宫中倒罢了,连累了家里人就是她的
错了。
看着慕思凝担忧的样子,慕炀桑安慰道:“娘娘别担心,到底我也是太傅,家里一切都好。”
见慕思凝还是一副担心得眉头紧锁,转而笑着说道:“要说给我难堪的,倒是你母亲每天都在要求我进宫,皇上一日不批准她一日不给我好脸色看呢。”
想起自家母亲的样子,慕思凝心里熨帖得不行,她轻舒一口气道:“有什么爹爹一定要派人来给我说,千万别自己吃了闷亏。”
“好,好,”
二人喝茶聊了不少家常,可慕炀桑心里没忘记自己这趟来碧浮宫的目的,见聊得差不多了,他斟酌着开口道,
“皇上这几日可有来看过娘娘?”
一听见慕炀桑这么说,原本还笑着的慕思凝倏地止住了笑,垂下眼睑,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我现在还在禁足呢,他自然是不会来的。”
看见慕思凝这般神色,当父亲的哪里不清楚自己女儿在想什么,慕炀桑叹了一口气劝道,
“娘娘这样到底是不行的,皇上和你有一起长大的情分,现在你入宫作了思嫔就是嫁给皇上了,这夫妻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娘娘还是要和皇上重归于好才是。”
慕思
凝直觉就想回绝,但见慕炀桑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不忍让自己的父亲再为自己担心,只好应道:“女儿知道。”
从小就是这样,自己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就是这个态度,慕炀桑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女儿的心理,他只好无奈道,
“别的不说,娘娘若一直这样躲着不见皇上,失了宠,这宫里面的人还不得人人都想来欺负娘娘,到时候家里面鞭长莫及,娘娘是要让我和你母亲一把年纪了,还每日为你提心吊胆的寝食难安吗?”
句句诛心!慕思凝急忙道:“女儿没有,”她皱着眉头抬眼想争辩两句,但见慕炀桑关切又无奈的看着自己,话到嘴边只得咽下去。
转而说道:“女儿在这后宫中也待了这么久了,道理我都懂,女儿也知道会好好照顾自己,只是,只是…”
越说慕思凝心里越委屈,眼眶微微泛红,发生了这么多事,她怎么还能毫无芥蒂的继续与萧澈相处?
“好,好,”慕炀桑见慕思凝竟是要哭出来,忙上前安慰道:“老夫说再多也只是想娘娘过得好罢了,况且老夫看着你和皇上这一路走过来确实是不容易,若你不喜欢,爹爹不说就
是了。”
深吸几口气,慕思凝压下自己的情绪,“女儿也知道爹爹的顾虑,也就只是这一段时间女儿想一个人呆着想点事罢了,皇上那边女儿会去的,还请爹爹放心。”
见慕思凝松了口,慕炀桑放下心来,笑道:“这才对嘛,娘娘现在一时生气也是可以的,等过些日子就好了,这后宫说到底是皇上在做主,爹爹只盼望你能过得好,不被人随意欺负了去。”
……
用过午膳,父女二人又依依惜别了一番,月桐得慕思凝嘱咐一路送慕炀桑到宫门口外。
此时里殿只剩慕思凝一个人懒懒卧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本话本子出神,当初她怀着美好的憧憬入宫,如今与萧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也不愿看见,只是她要的萧澈给不了,两个人又何必互相勉强彼此呢?
可父亲的话也不无道理,就算是为了慕家,为了碧浮宫里大大小小,死生荣辱皆系于她一人身的宫女太监们,她也得扬起笑脸来去面对萧澈。
做戏谁不会,这宫里的人谁又不是活在这戏台子样的后宫里。
慕思凝翻过一页话本,只见那上面写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