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凝从鼻腔里“嗯”了一声,便加快脚步赶去水云宫。
在即将到达这座宫殿时,她暗自祈祷不要遇见李妃,便迈进去了。
“哟,臣妾当谁来了,原来是思嫔啊。”李妃咬字极重,双眸跟萃了毒一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慕思凝朝前走了几步,到她身前才停下,“还真巧了。”
李妃眸光闪烁,看了她许久后啧笑道,“听你这话,不是来找本宫的。”
接着便拍了拍手,对身后人招呼道,“带人上来。”
两个嫔妃被太监抓住驱使着她们走了过来,那两张脸她再熟悉不过,是余常在与越贵人。
其中余常在嘴唇发白,脸色青紫,就算慕思凝还没见到过身受重伤之人的模样,但从她面色上不难判断她被上过刑。
暗地里动用私刑惩治妃子、奴才早已不是宫中秘密,用的方法无非是两种,一种是针扎,另一种则是用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抽打,无论是哪种都是酷刑。
“李妃这是作甚?”她扬眉不解的看向李妃。
李妃捂住胸口,眉毛拧到了一起,似有郁结在身,“你别提了,一提本宫就来气,刚好你也在这儿,本宫跟你说说理
。”
她手划过余常在眼中含有警告之色,滑到越贵人时那眼神好像要把生吞活剥一般,“她们昨日羞辱本宫,本宫看在皇后的面儿上就没对她们做什么,结果她们就来劲儿了,觉得本宫好欺负,硬是言语侮辱本宫不说,还拿家父说事,换作你,你不气吗?”
经过太后提点,她竟学会了伪装,还用帕子擦眼角的泪,若不是了解她的品性,还真就被她骗过去了。
慕思凝踱步到余常在跟前,花底纹些踩在尚有污水的融冰上,把边缘都染脏了,“确实罪该万死,但气归气,私自用刑是不对的,今日若不是嫔妾过来,要是被其他嫔妃撞了去,只怕又要在背后嚼舌根了,说你心狠手辣,这要传出去了,你就算认为自己行得正不怕说,但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皇上会对你心存芥蒂,这岂不是得不尝失?”
李妃把眼泪逼回去,感激的说道,“本宫一时在气头上,没想到这些,多亏有你在这儿。”
慕思凝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一个太监跑过来帮她把鞋底擦净,“嫔妾是局外人,自然不会被情绪影响,你要是不被情绪影响,定然想得
到。”
李妃不经夸,一句下去就有些飘飘然,刚学会的演技又丢至脑后了,一脸喜色道,“思嫔觉得要如何处置她们?”
慕思凝抬起手,那戴着护甲的指头在阳光下折射出道道幽光,“惩罚肯定是要惩的,不过不是动用私刑,而是要通过正规渠道,让六宫的人都知道,她们是犯了什么错,不然会滋生事端的。”
她方才把害处说的太明显了,李妃稍一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不过,慕思凝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是把她当小喽啰了吗?
李妃不屑的看着她们,鄙夷道,“她们敢!”
慕思凝用茶盖把漂浮在茶水上方的白沫撇开,润完嗓子道,“她们不敢,但有心人敢,你也知道流言蜚语的危害有多大,不用嫔妾细说,你细想下被传失贞的女子便知。”
李妃是一根筋的,她不细说还真以为她没细说,自然联想到上一年被传失贞的宫女,因其管教嬷嬷信以为真,直接让人杖毙,之后才知道是流言不足为信,但人已死,再追究也没必要了。
李妃就算知道是这样,也不觉得有人敢动她,毕竟那是在太后头上动土,于是道,“
思嫔大可不用担心,比起这个,你还是多想想如何安慰皇后要紧,她昨儿个受惊,想必没那么快恢复。”
“不劳你费心。”慕思凝手指抬至鼻尖,遮住了淡淡的血腥味,“不过你倒是提醒嫔妾了,嫔妾暂管六宫,今日这事,嫔妾必须要管。”
拐了一个弯,又变成威胁了。
慕思凝也很无奈,软的不行只能强着来。
李妃别过脑袋,眼中有火光闪现,“倒是本宫忘了,现在可是思嫔管理六宫呢。那此事便交给你处理。”
她起身欲走,又折回来,道,“如若有半点儿袒护,思嫔公平公正的名号可要不保了。”
慕思凝笑容平淡,在与她目光交战时,缓缓开口,“不劳李妃操心,嫔妾自会处理的,不过李妃走之前可要把证人一并交予嫔妾。”
相宜给一个缩头缩脑的宫女使了眼色,她便畏缩的从人群里走出来。
李妃看到她显得不耐烦,眼里的鄙夷更甚,“就是她了。”
“拉出去打四十大板。”慕思凝淡淡的说着,她带来的太监没有迟疑,架着她把她强行拖出去。
宫女想求救,在接触到李妃吃人的目光后,那最后一点儿
求生欲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李妃怒气冲天,她刚要上前理论,被相宜制止了,只得咬牙道,“思嫔这玩的又是哪儿出?莫不是不相信臣妾?”
慕思凝把玩着护甲,闲散抬眸,“哪儿有的事,嫔妾自然相信李妃,却信不过她,这狗打一顿不老实交代清楚,就再打几顿,这样她定会如实相告的。”
李妃险些气晕过去,“好一个信不过,思嫔你好样的。”
慕思凝脸上带笑,心里则是五味陈杂,她刚才用软的不听,现下用强的对她的憎恶更深了,她能怎么办?
李妃前脚刚走,越贵人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娘娘嫔妾是被冤枉的,嫔妾从……”
“李总管,听说你们水云宫的茶水都是从天山运来的甘泉所泡制地,可是真的?”慕思凝出声打断她的话头,哆了一口茶。
李总管转了转眼珠子,微微弯腰,“确实是,毕竟这上好的云雾茶还需好水泡制,不然就把它糟蹋了。”
慕思凝吹着茶面,看里面的白沫往里面凹,活像个吃胖了的月牙,“讨教了,这应是本宫喝得最满意的一次。”
“荣幸之至。”他直起腰身,眼里泛起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