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冲洗着血腥,天地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蒙蒙下,姬夏陌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天空,眉间微蹙,隐有愁绪。这两日,陈州上空的死气又多了几分,若再无法子,这整个陈州怕都会在这暴动的死气下支离破碎。
一抹身影从虚掩的门外闪了进来,关上房门,房蔺君摘下斗笠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姬夏陌将窗口掩上,转身走到房蔺君身边,从枕头下抽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我是我现在能筹到的全部,我要你帮我找到可以购粮的渠道。”
房蔺君将水饮尽,手指拨了拨银票笑的意味不明。“小陌,如今这陈州的粮食论金银来卖,有价无市,你聚有千金,怕也无用武之地。”
“所以我要你找到渠道。”姬夏陌目光灼灼。“你就当积德行善了。”姬夏陌说得轻巧,可那指间的符箓却告诉房蔺君,拒绝的下场绝不是他想看到的。
房蔺君捂脸“小陌,你就不能让我多活两天吗?”
“能者多劳。”姬夏陌笑的跟只狼外婆似的,一本正经的拍着房蔺君的肩膀。
“小陌,我有意帮你,可是如今这陈州遍布朱玉盛的眼线,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更何况大肆购粮?”房蔺君肃然。“这粮脉八成都攥在那些富商手里,他们坐地起价,只怕千金难买百斗粮。”
“这你不用担心。”姬夏陌扬唇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自信。“一切我自有算计,你只需等上五日,五日之后你尽管去买粮,不过你这皮囊可要换上一副。”
“这是小事。”房蔺君挑眉。“小生行走江湖多年,简单的易容之术还是可以的。”
“那便好。”姬夏陌笑笑,转而又道。“此时若成,你便是那万千难民的救命恩人,如此福报可庇佑你后世子孙三代。”
“如此最好。”房蔺君笑的随意,并不在意。
与房蔺君商谈许久,房蔺君便匆匆离去,为之后的计划忙碌去了。姬夏陌喝完杯中冷茶,起身去了仲老房内,服了汤药退了烧,又安心休养了两日,仲老的起色也起来也好了许多。姬夏陌同仲老说了购粮一事,仲老却有着自己的见解。
“陈州灾情来势汹汹京城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皇上离开体恤百姓,一定会拨银赈灾,并派巡察钦差监察。”仲老沉声道。
姬夏陌点头“这些我都想过,所以我在怀疑这批银子十有八九已经被搜刮的差不多了,至于巡察钦差倒有几个可能,要么与陈州上下官员同流合污,要么已经惨遭毒手。”
“巡察钦差奉皇上之命,如同御驾亲临,他们怎敢?”叶一冷声怒斥,脸上压抑着愤怒。
“陈州灾情凶猛,难民暴动,一群刁民哪里会管你是什么钦差。”姬夏陌冷笑。
叶一愕然“你是说他们会将这个罪名推给难民。”
“难民暴动,便可借口派兵镇压,若皇上询问,那些染上瘟疫的难民已经死去,只消上奏说是暴动的刁民,死无对证。”姬夏陌摇头,脸上已分不清是悲是怒。“一箭双雕,好计谋啊。”
“一群贪官污吏,真是胆大包天!”仲老怒不可遏,气的脸色铁青。“我定要上奏,将这些人满门抄斩,九族之内代代为奴!!”
姬夏陌讪讪的摸摸鼻子,好凶残有木有。
“仲老安心养伤,陈州之事我必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仲老千万要小心,歹人在暗我在明,切莫被人钻了空子。”
仲老看了姬夏陌一眼“你是何时发现的?”
姬夏陌微笑“几次推理已有了八分猜测,直到仲老告知名讳,我才确定后两分。”
仲老凝视着姬夏陌,眼睛锐利,凌厉的气势压下,叫人不寒而栗。姬夏陌坐的笔直,笑容不免,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也不知过了多久,压力消散,仲老失笑“名动天下的丞相府长公子,一直耳闻,如今见到,倒也不辱你那聪慧绝伦的名声。”
“虚名而已,不敢担的。”姬夏陌答的不卑不亢,心中却早已原地蹦圈,一路窜到金字塔上了。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姬夏陌看了眼时间便起身告退,仲老也没不明事理的强留,嘱咐了两句便放人离开。
看着门被从外关上,叶一望向仲老“主子,这个姬夏陌他……”
“是个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只可惜心太野,绝非庙堂能禁锢住的人。”仲老摇头,话中满是可惜。
离开了仲老的房间,姬夏陌带着百铒回了房“事情办得怎么样?”
“已经放里面了。”百铒点头。
姬夏陌手里捏着一张符箓笑的深沉“如此,只待猎物上门了?”
瞳孔一凉,殷栗出现在房内,看着身边的姬夏陌顿时娇嗔一声,柔弱无骨的贴在了姬夏陌的身上“公子唤奴家前来,可是想奴家了?”
看着姬夏陌身上的柔媚女子,百铒眼中一暗,收紧了手中的剑,胸口似有阴戾浮动。
“给你个任务。”姬夏陌勾勾手指,示意殷栗附耳过来,一番低语,殷栗吃吃的笑了起来。姬夏陌挑眉“听明白了?要是办砸了,小心小爷将你人道毁灭了。”
“公子真是薄情。”殷栗轻捶姬夏陌,眼中情意绵绵。“奴家若办好了这件事,公子可有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