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话,众人如释重负,连忙商议起来,打算先将仓中能用的翻检出来,再从沙州和瓜州补给。
谢攸宁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都督府府尹的令牌,于是以杜襄的名义,派人去令刺史府募集。
裴渊和谢攸宁带来了许多人,如今关城中自是人手不缺。
谢攸宁叫来了两百卫士,没多久,仓里堆积的药材很快就被扛出来,在校场中摊开晾晒。
而晚云则与医官一起,将能用地翻检出来,足足忙碌了一整日。
晚云此举,虽是给众人找了麻烦,那位医官却对她很是感激。
他叫陈如梅,沙州人氏,在关城中已经待了十年。如他所言,这药材仓的事,他一直操心着,但着实人微言轻,只能自己一点一点来做。他年纪已经大了,眼看着要致仕还乡,若此事处置不好,说不定会受牵连。如今晚云帮他一举在事发之前解除危机,可谓是帮了大忙。
“听我家童子说,常郎通晓医术?”陈如梅问晚云。
晚云也不遮掩,道:“正是。”
“未知师从何处?”
“晚辈师从仁济堂。”
听到仁济堂名号,陈如梅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拱手道:“常郎果然师出名门,
老叟失敬。他日若有空,不如到医帐坐坐?”
他礼数周道,晚云也不敢倨傲,与他客气几句。
谢攸宁却寻了个由头将她叫走。
“这老匹夫,多半想把你往火坑里拉。我若是你,便不会去那什么医帐。”谢攸宁不冷不热道。
晚云不解:“医帐怎么就成火坑了?”
谢攸宁道:“你是不知道,这些人名为医官,其实也不过是些江湖郎中,治病的本事大多一般。你听他说的那些人,什么外出巡营,什么回家探亲,其实都是吃空饷的。若出了战事,靠着这医帐也根本治不了人,还一门心思想拉我的人的垫背,连门都没有。”
晚云明白过来,怪不得方才谢攸宁对他们这么不客气。
“太医署没有派正经医官来么?”她问。
谢攸宁边走边说:“有,不过走个过场罢了。每年来一次,一次待一个月。边关寒苦,那些人在关中舒服惯了,怎么肯到这边来?这些医官都是太医署在地方募的,说都考查过了,我看也是塞点钱放过去的。我就是有那个闲心管,也无从下手。”
晚云瞥着他:“阿兄也不管?”
“九兄又不是保姆,怎能处处管得到?”谢攸宁道,“
再说了,他管的是军务,吏治之事,向来是杜襄那边的。既然各有分工,他若非亲自遇到,自不会主动查问。”
晚云了然。
“这怎么行?”她皱皱眉,“人命关天。若有战事,医帐不就成了修罗场。”
谢攸宁道:“故而我劝你莫掺和进去,到了这里来,就是九死一生。能不能活看运气,医官做不了什么。”
说罢,他忽而一笑:“不对,你很快要走了,想掺和也掺和不得。”
晚云白他一眼。
*
夕阳堕堕地挂在天边,晚云去找裴渊,官署里的侍卫告诉她,他到城墙上去了。
那城墙显然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才到城楼下,晚云就被卫士拦住,说此乃军事要地,外人不得擅入。
“那……”晚云想了想,“我认识齐王殿下,能上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