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对香品有些研究,可“折桂香”闻所未闻。北地并不盛产香料,也不知是什么来历,对身体有没有坏处。
正当她怔忡,公孙显步出房。
“便有劳你了。”他将经递给她。
晚云接过掂量,足有五六十页:“先生何时要?”
“明日给我吧。”
明日……一天抄这么多字,不得抄个天昏地暗?
“不行么?”公孙显看着她。
晚云干脆地摇摇头。
公孙显微笑。
“小郎君想入仕途么?”他说,“我听闻仁济堂有一条规矩,不得掌门允许,不可入仕途,可有其事?”
晚云讶然,暗道这位公孙显先生知道的可真多,连这不成的规矩也知道。
事到如今,她只有装傻充愣:“先生从哪里听说?晚辈怎么不知道有这条?”
公孙显笑着摇摇头,“阿月说的没错,你可真机灵。”
这听起来不像赞赏。晚云继续装出一脸不解,公孙显却摆摆手,让她退下。
*
公孙显给晚云的经,是《妙法莲华经》。
这卷早有刊印,为什么还要她手抄呢?
晚云坐在案前泛着,心里嘀咕,真是怪人。
不过为了能跟阿兄走近些,她豁出去了。
从州学抄回了仁济堂,直到二更还未消停。
方庆见状,嗤之以鼻,“抄佛经?能不能有点出息?”
晚云道:“我的字写得太好,他们就是不放过我。”
“他们是谁?”
晚云懒得解释,继续道:“若我他日无成,去当个抄经生也罢了。师伯的铺子僻出个角落,借我摆摊?”
方庆默算了一会,道:“月赁二百,不贵。”
晚云困惑:“师父怎么跟我说师伯是好人?”
方庆点头:“是好人,又会挣钱,天底下难寻其二。”
晚云翻个白眼,不再理他。
开玩笑归开玩笑,她确实多少有些烦闷。她是医圣的弟子,好好的一个大夫,怎么在这儿抄呢?能度人么?
她叹了一口气,瞥见边上放着几张空白的桃花笺。晚云拿过来看了看,提笔默写了一段当年阿兄教的诗。
岁月悠远,她的记忆早就模糊了,可总有无声的情愫在岁月的缝隙里慢慢流淌。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仿佛有了着落和归属,一时的躁动归于平静,又沉下心来。
比抄经还管用。
一宿未睡,晚云抄完了佛经,又继续誊白日里落下的卷宗。及至卯时,她匆匆收拾,竟
塞满了两袋。
方庆大发慈悲,遣了两个僮仆替她拎袋,而后,郑重道:“少磨蹭,快给我了结了。”
晚云撇了撇嘴角。思来想去,还是不还嘴的好。
*
可师伯撵她回东都是迟早,事情确实不容耽搁。
晚云原本想着,今日或许能借着送经的由头,像昨日那样接近裴渊的官署,找个见面的契机。